开栏的话: 小脚,又叫三寸金莲,俗称裹小脚,是把女子的脚用布条扎裹起来,使其变得又小又尖的一种封建陋俗。当时,人们以小脚为美。那时的婚姻主要是媒婆牵线,父母做主。看新娘,看的也就是“三寸金莲”。花轿里坐的新娘,头戴凤冠,脸蒙红布,轿门挂幔,惟一能“开口”让人看的就是轿门下方的“露窗”双脚。如果脚小仅三寸,就是“金莲”美女,若脚大,就是“丑婆”——山里婆娘了。因此,这种经过紧密缠裹导致筋骨畸形的小脚竟被古人美化为“三寸金莲”而受到广泛赞美。直到1913年才禁止裹小脚,女性才得以解放。曾代表中国古代女性荣耀和悲哀的“三寸金莲”包含了中国女性太多的无知、无奈和辛酸,但是不管现代人怎么看,它还是被追认为我国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据县老龄委统计,目前我县100岁以上的老人有7个,百岁老妪3人。在这些健在的老人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小脚呢?这个县老龄委也说不清楚。为此,社会专版特开设“寻访武义最后的三寸金莲”专栏,用于刊登我县健在的小脚女人的故事,以飨读者,希望读者喜欢,同时欢迎大家赐稿或提供新闻线索。
听说新宅镇沿溪村101岁的陈谷妹是小脚女人,5月底,我们驱车前往该村去寻访。车子七弯八弯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驶后,终于到达了地处深山中的沿溪村。
经过小石子铺就的路,我们走进陈谷妹的家。陈谷妹正坐在厅堂里,穿着干净整洁,耳清目明,神采奕奕,放在地上的一双小脚玲珑极了,小小巧巧的,真的堪称是三寸金莲。见我们去,她马上想站起来,口里说着:“你们来了,你们真好,还来看我。”
陈谷妹家是大家族,她生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至今儿子女儿都健在,已是一个五代同堂的家庭了。在儿孙辈们120多人中,自己做生意当老板的有30多人,大学生约10人,很是兴旺发达。
提起陈谷妹的小脚,陈谷妹自己回忆,她是童养媳,五六岁到了婆家。8岁的时候,婆婆开始给她裹脚。开始裹的时候,婆婆一圈一圈地把她的脚趾和脚跟死命地裹在一起,每绕一圈就钻心的疼,眼泪就刷刷的流。但小小年纪的,除了哭又有什么办法呢?有好几次,她偷偷地把缠着的脚片放开了,结果婆婆发现后就大骂了一通,并又把她的脚裹得更紧了。有时婆婆还把脚片的两头用针缝起来,以防被再次解开。就这样,在疼痛和眼泪中,她的三寸金莲就成形了。她长大嫁为人妇后,小脚就自己裹了。
在她伤心的回忆后,我们看到了她脱了袜子后的深受虐待的双脚:脚趾头已经全然在脚底下,脚背像弓一样弯着,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艰辛与残酷,看了让人心酸。
她76岁的女儿郑桃金说,她小时候就见过母亲裹小脚,那个样子很是痛苦,后来她大了,母亲还是裹着,她还常帮母亲洗脚片。如果不继续裹着,脚就大回来,这样就不伦不类了。母亲只是近几年不太干活才不裹了。
郑桃金还说,母亲的脚这么小其实是个麻烦的事情。除了干活走路不方便外,她的脚甚至都买不到能穿的鞋子。没办法,母亲穿的鞋子就只能自己做了。的确,这么小的脚,这么弓的脚,是哪都买不到鞋穿的了。我拿起一双陈谷妹穿的鞋子在手上比了一下,发觉还没有我的手掌大呢。
陈谷妹生养了这么多的孩子,却又裹着小脚,怎么干活呢?对于这个问题,陈谷妹说,裹久了也就习惯了,不太疼了。陈谷妹轻松的话语,在我们听来却很沉重。这是血与眼泪的控诉,充满着太多的无奈和辛酸。
历经三个朝代的陈谷妹,生在山乡,长在山村,爱好家务,擅长针线活。据了解,由于当时家里很穷,孩子又多,没有钱请裁缝师傅,于是全家人的衣服就她自己一手做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这样,陈谷妹不仅养活了七个孩子,而且练就了一手缝纫活。就在去年的百岁大寿上,她还准确无误地当众穿针引线,让人叹为观止。陈谷妹还有一手绝活,那就是她继承了祖传草药医术,能开药方,找中草药。只要村民们有病痛,她不仅会开出药方,还会扭着她的一双小脚上山采草药,并给村民送去,深受村民的喜爱。
陈谷妹的小脚不仅走过了沿溪村的山山水水,也走过了百年的岁月之河。
相关链接:裹脚起源于五代南唐后主李煜时期,他命宫嫔以帛缠足,使双脚纤小上屈作新月状,再穿上素袜在高六尺的莲台上翩然起舞。这一舞,便舞出了近千年中国妇女的辛酸血泪和屈辱历史,近代文学家胡适把八股文、鸦片和裹脚列为旧中国三大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