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子和
提起老家对岸正对着履坦古渡的坛头三友墓,我已写过短文《岁寒三友墓中开》。但有些细节需要补充:吴焕春程昌元生死在一块,两位夫人即亲家母也另行择地埋葬在一起;程昌元是识文断字的儒雅名士,叶长村大路两沿都是他的店面,履坦古镇三里长申明街两沿也有他成排的商铺,他还是民国时期的县参议员;大秀才吴式真还是当时颇有名望的书法家,他生前就负责择坟地写好了墓碑文字,但墓碑上不提三位生死朋友的生卒年月,可见三人表达友情的出格强烈;关于缙云县学增广生员吴式真的书法影响,缙云老家编修的宗谱中专门收录了他的几幅书品,说明族人是以他的字为骄傲的。
民国墓葬坛头三友墓,对中国“岁寒三友”和“桃园三结义”传统文化的内涵真谛,用传奇的方式做出了很到位的诠释和展示。交友如此,夫复如何?说起来,我和老家溪对岸的履坦坛头等村落是有缘分的,不说爷爷开的杂货店离不开履坦大路的晃悠,就是我在白洋渡城关中学念书交上的两位最好同学,一个是履坦人,一个就是坛头村人。记得有个冬日雨加雪的午后,回校途中,我肩挑米菜在履坦渡头凉亭苦等对岸坛头村的同学朱汉法,一等就是几个小时,一直等到天快黑时渡头才出现同学的身影。我们在凉亭终于见面相聚,只有高兴没有埋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同学要帮家里干完农活才能起身回校,所以大大超过了约定时间也是无奈的事情。
当今人类,虽然社会交往到处是“朋友兄弟”的嚷嚷,但有几分真实和真情?不说出于人情世故的客套和做事谋生的表演,就是信誓旦旦的知交和血缘手足,在汹涌澎湃的物欲名利面前,又有几人能将友情和亲情进行到底?商场官场演艺圈都是竞争激烈的名利场,生存这些貌似温情脉脉的斗牛场,其实每个人都是活得虚伪和太累。我们眼下面对的是最没理性和人文的年代,好像到处宣扬人性,但上演的大多却是兽性。不说商家炒作官场作秀,也不说艺人表演韩剧过家家,更不说只能用货币表达的“爱”,这些早已成为理直气壮言词光亮的俗家指南和主流文化。我还是说说肉身已作古的正面典型,那也是大浪淘沙挺不容易的。出家前就已红遍尘世的大浪子李叔同,他遁入空门是隐名埋姓身体力行的,但他与俗世的朋友交往也非常感人,弘一法师和夏丏尊丰子恺等人的朋友情谊堪称经典绝唱。说演艺圈的慈善爱心吧,我就想起几年前病逝的深圳“义工歌手”丛飞,那才是有真情真爱的好人呢,自己欠债过着节衣缩食的简陋生活,把慈善义演的全部收入献给贫困山区小孩完成学业,这种穷人帮穷人的真爱特别感人。
人间若没有真情就没有“三友墓”,人间有太多的真情,“三友墓”就不值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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