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樟树
(接1月26日第8版)世事沧桑与哀乐，国人无论活得多苦多累，都能承受，惟独不能忍受死后无人挂念、祭清。随着岁月的流失，朝代变更、清明节是每个人的节日，民国三十五年时，国民政府已经把清明节定为国家假日。
祭祖是代代相传的事情，对大人来说，这一天充满寒气和悲凉，“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生活在这一天的人们，总想千方百计来驱散心中的凄凉，童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清明变成了大家的聚会，特别是五年一聚的清明。
清明这一天除了祭祖，悼念先人，上山放鞭炮外，亲戚们就聚在一起，叙叙旧，讲讲死人，说说活人，尽量让诉说来驱散心中各自的困惑，而小孩呢，他们哪有大人们那么多酸甜苦辣，愁来思去的，大家大半年没有见到，见面了很快就熟悉了，开心得不得了，玩得也忘乎所以。清明时节，只要采上几条柔软的枝条，拔几根马鬃，采些各色各样的野花，就可以变出花样做出许多玩的东西，大家可以尽情地玩，这一天是小孩的天堂，小孩的欢欣也让大人们获得了心里的平衡。
童华清的祖父童伟建，在清朝光绪皇帝执政时期(1875-1908)，是远近数十里最有名的富贵人家，家有粮田四百多亩，鱼塘四、五口，山、地还不算，每年都要雇用长工五十多人，短工五十多名，佃户若干，长工短工帮他们家干农活，做杂务，养猪赶羊放牛喂马，做保姆教书带小孩，经营管理，生活蒸蒸日上，日子过得一年比一年好。雇来的长工虽然都是贫苦出身，但都觉得能在童伟建家留下来干活是非常荣幸的。童伟建待长工短工如家人，每年几个农忙季节，童华清的祖父童伟建都要安排屠夫杀几头大肥猪、杀牛、杀羊，请雇工们吃几餐。遭遇大荒之年就会把自己的粮仓打开，把粮仓里历年库存备用的粮食救济村民，村里人也都视童华清的祖父童伟建为一村之主，老老小小对童伟建都尊敬有加。那年头，全国局势很不稳定，中日甲午战争时，即清朝政府和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的时候，政府和民众在屈辱和混沌中挣扎，是中华民族五千余年历史中，最为恐怖、最为悲伤、最令人痛心的年代，连乡下不认一字的老百姓都觉得国家暗无天日，全国各地人心不稳，清政府外债高筑，收成不好的年份，生意就更不好做，但是时势造英雄，童伟建这个聪明人，他的根基在农村、时局对他影响不大，经过他苦心经营，他的家业可以说丝毫没有影响。
每当农闲时，他就组织村里身强体壮的劳动力做买卖，其中一项就是贩盐。历史上，童溪村自古就有远途贩盐的习俗。自古盐商皆为官盐，私人都不允许贩卖，抓到的话，轻者没收重者杀头。
贩盐虽然风险大最辛苦但是利润高，他们要从自己村庄翻山越岭走到几百里外的仙居皤滩，远的话要走到台州黄岩，沿途要经过处州壶镇、苍岭、仙居再到黄岩。到仙居皤滩只要走一天一夜就走到了，如果到台州黄岩就要走二天二夜。
出发时带上要用的工具比如扁担、汤布、竹茶桶等，出门那天早上要起得早，天没有亮就要上路，身上没有政府禁止带的东西，白天可以光明正大地赶路，回来时因为挑着盐，担心检查，所以只能夜里动身。仙居挑回来的盐要再挑到江西去卖，江西是内省、历史上就缺盐。一路上都必须偷偷摸摸进行，但利率丰厚。
他们一般是从仙居买盐，如果是从黄岩买盐，那就只能晚上赶路，白天休息，走的都是山路，小路，路途的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回家休息一天就要马上出发去江西。最快时，来回一趟需要十天时间，慢的话要半个月甚至二十天才能回家。当然，有时候，仙居挑盐回家，没到家，路上就卖光了。村里的青壮年，他们挑盐能挑一百五十斤到二百斤，也有个别能跳二百四十斤的，附近村庄都有人组织挑盐，这一带自古挑盐远近都有名，一次来回能赚很多钱，童伟建组织村民挑盐，村民赚的钱填补家用，长工挑盐就为童伟建增加了家业。
丽州童溪村贩盐这个行当，在光绪年间即中日甲午战争前就逐渐开始了。
到了童华清父亲童坚这一代，他们家的家业是最火红的。此间，童家经常出资兴修殿堂、祠堂、古庙、做溪坝造拱桥，出钱请戏班，遇到好事，他们总是慷慨解囊。
到了童华清出生那一年即一九零三年，童华清的爷爷童伟建年老双目失明。天有不测风云，江河日落，家族也由兴旺转入衰败，许多方面都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童伟建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几个孩子。童华清父亲童坚有兄弟六人，童坚是最诚实能干的，老大和老四赌博成瘾，老五把钱都化在女人身上，家业渐渐不景气，兄弟们对待长工的态度也很差，长工们经常闹情绪，散的散走的走，还有先前遇上连续几年荒年，粮食欠收，华清父亲童坚眼睁睁看着一个兴旺的家族变成四分五裂，心中闷气猛增，没过四十五岁也便忧郁离世，可谓死不瞑目。
自童华清懂事起，家中大量良田已经变卖或者当赌债抵给他人，对童华清来说，各位叔伯也不知去向，一次、老五私下卖掉本来就已经不多的一半田地、偷走一些金银去兰溪府和女人鬼混就再也没有回家，家中派人去找都杳无音讯，连鬼影都没有见到。老大是在连续二次大赌博欠债太多而自缢的。唯有童坚安分守己却也无法挽回日落西山。童华清兄弟四人，华清最小，父亲死时，童华清十岁，家中已经破败，母亲便把他送到水川。
按丽州风俗，送养给别人的儿子一般是不回老家的，寄养童华清的后父母到童华清十三岁时，便双双去世，童华清无依无靠，便回到童溪村，童溪村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在老家，他的心情也不好，叔伯们家中也很凄凉、冷淡，自己兄弟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好。
第二年，童华清就去上海闯荡，北伐战争开始，他就报名参军。北伐战争结束，童华清就回上海进了日本的工厂做工，每月可得三十八元，伙食是十二元一个月。
后来，童华清去了上海木行。和舒湘燕结婚后，就把家安在上海，舒湘燕进了上海药行，童荷蓉、童河国都出生在上海，由于带二个孩子没有办法工作，那时童华清又去了部队，童河国就送回丽州清坑口的李家抚养，李家把童河国当自己的宝贝儿子，河国在李家呆了许多年，放牛割草样样都学会了，唯独没有读过一天书，这是后来的事，先不表。
童华清在部队，由于聪明能干，很快就在军部工作，舒湘燕在药行，全村就数他们走得最远、能在大上海安家更是不容易，这样全村人也算童华清最有出息了。
富贵大户人家，虽然家业没落，生活凄凉，到了民国三十年时，各种开支大大压缩，但是吃的、用的，还是能应付的，和穷人家相比，还是足足有余的，毕竟是上等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是从前不管什么活儿都不必自己动手，有长工、佣人打理，还可以腾出时间外出游山玩水，而今，无论是风调雨顺，还是荒年天灾，都要自己动手，种稻、收割……毕竟雇不起佣人了，家庭的开支早已经捉襟见肘，不过到童华清这一代，大家也便习惯了，正象人们从秋天转入冬天，其实心里怕冷的日子还是末秋的时候，大家说得最多，也是最担心最害怕的时候，一当真的冬天来临，日子也便那样过，过得也有滋有味，过得舒舒服服，甚至到了下雪天特别是下大雪的时候，反而是挺兴奋挺悠闲挺忘我的，全然忘记了冬天的萧条和寒冷，他们的日子也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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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习惯了，特别是从没落家庭挺过来的人，更懂得节约开支，但象清明节这样的节日是格外要重视的，一点都马虎不得，清明也叫鬼节，有时也叫寒食节，在江南一带，重要的是祭祖，这是古人的风俗，对他们这个刚没落的大户人家，异常值得深思、重视，对先人的怀念，祭奠祖宗，聚聚亲人，也便成了他们家一直来的习惯。
今年，童华清拍电报回家，说要赶回祭祖，那就更热闹、场面就更隆重，况且，就目前来说，童华清也是童家最有出息、最有见识、官也当得最大的，也是童家的精神支柱，甚至是童家与外界交往的一种诱惑力，童家祖上有阴德，三生有幸，终于没有到家破人亡、凄凉悲惨、完全没落那一步，村里人都讲是童华清祖上墓地风水修来的阴德。
这次清明，童华清的叔伯、兄弟格外重视，趁祭祖聚会的机会，借清明这隆重的节日相互叙叙旧情，拉拉家常，让晚辈们认识认识，不要疏远，多子多孙，多孙多福，即使家中到了已经无米下锅的时候，但看到一群嬉笑怒骂、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小孩，便是他们长辈最大的寄托，最好的安慰，最成功的人生，即使这里面有笨头笨脑，拐脚残手，只要家庭火红兴旺，祖宗香火未在他们这一代断绝，也便值得乐而忘忧的。
到了清明节这天，童家的妇女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上坟用的白纸条、各种大小的清香、焚烧的纸币，红黄绿都有，还有给先人穿的纸衣服和鞋帽，金山银山、金床铜凳，应有尽有，在清明到来之前都已经叫邻居中的老大妈老婆婆们做好，而清明这一天，大家都各自准备自己家应该带的工具和祭品，男人带上锄头、柴刀，妇女则把做好的祭品放进箩筐里，鸡、牛肉、鱼、鹅、米饭、酒、筷子都准备很多，猪肉、青菜、豆腐和清明果是不能少的，想必是在死人的坟墓前面好欺骗吧？做过了也便算祭过了，祭过了也便算得到祖宗的风水、祖宗的阴德保护。当然，清明期间，最欣喜最兴奋的莫过于一群群小孩子了，他们整体蠢蠢欲动，借机踏青、玩耍、释放野性，十分开心，十分忘我，尽情享受，田间有他们奔跑的影子，山间树林里有他们的欢笑。母亲们也会在这一天把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充分展示自己孩子美丽帅气自信的一面。
寅时刚过、天未启明，鸟儿唧唧喳喳的声音不断地传进屋里，好象有无数的鸟儿在追逐在扑翅在欢欣，时飞时落，摇得枝头的树叶相互摩擦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即使长年生活在绿水青山的山里人，也永远不会听厌那甜美、悠扬、欢快、缠绵的鸟鸣和狂舞，呢喃的有，婉转的有，洪亮的有，清脆的有，嬉戏的有，鸟的世界使宁静的村庄一下子就苏醒了，热闹了。清晨的鸟儿会在绿树翠竹之间跳来跳去，跳的速度特别快，会把长长垂挂的柳枝摇来荡去，会让湖面溢出的一个个漪涟泛着柔柔的余波，这是一个明媚的早晨。
这天小孩们大都因为兴奋、好胜而起得很早，甚至感觉不到了疲倦，陌生的世界给他们带来不陌生的兴奋，这种兴奋让他们停不下来，每时每刻都会涌现许多新想法。他们先被鸟儿悠扬动听的声音吸引，之后便成群结队地尽情地追赶小鸟，爬树捣窝，父母们严肃地呵斥自己的孩子，但总有那么几个调皮鬼躲过父母的视线偷偷跑出老远玩个痛快，没有玩的，相互急得委屈，闷得要哭，玩得痛快的孩子当然到处都是天堂。
这天，童家聚集了五、六十位亲戚、朋友，大家最关心的还是童华清几点到家，作为女儿的荷琳也不例外，更是渴望早点见到朝思暮想的父亲，可是，因为头一天走了太多的路，太累了，早晨鸟声过后，太阳已经很高，她还没有睡醒。
昨天，走了一天，她那娇小的身体，太吃力，太疲倦了，本来上床才能入睡的荷琳，在母亲的怀里很快就酣睡了，还发出轻微的呼吸声，能让周围的人感觉到她睡得有多香，人们兴致勃勃地聊天也不影响她的好梦。后来，舒湘燕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她却醒了，这一睡一醒，小姑娘的小脑袋就格外清醒，注意力也由于她自己异常兴奋而集中不了，眼花缭乱地不听使唤地幻想着，甚至母亲半夜上床了，她还迷迷糊糊地醒着。
早上，大家都吃过早饭，还不见荷琳醒来，荷蓉再也等不住，就走到荷琳睡的床边，用右手捏住她鼻子时，她才醒来，醒来还是一副惺忪未醒的样子。
“爸爸都回来了，你还不起床？”
荷蓉弯了弯身子把妹妹半抱半扶半拖地让荷琳起来站在床中间。
荷琳“哇”地哭了，噙着泪水的双眸凝视又责怪姐姐：
“爸爸回来也不告诉我，我要去接他的。”
她喘了一口气，觉得很委屈，很失望也恨自己也恨妈妈没有叫醒她。
“没有，没有的，骗骗你的，谁叫你睡懒觉啦？”
荷蓉一听见妹妹放声大哭，生怕被母亲听见，又不在自己家里，心里乱作一团，心一软，也便托出真话，赶紧把妹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真的？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荷琳止住哭泣，含泪强笑，任凭荷蓉帮她穿衣服，她又看见桌上盛开的紫藤花，心中有说不出的安慰，她最担心的是清丽淡雅的紫藤花蔫了，这种山里人看到毫不足奇的野花，此时此刻寄托着她对父亲的一片渴望和尊敬，包含着她对父亲的深情，她想好了的，她要把花送给父亲，这一可爱的想法是她的天赋里突然想出来的，她担心母亲、姐姐反对，故从未提起，这是梦幻般的想法，她找不出理由，她不懂什么规矩，也不懂怎么礼节也未曾有人教过她，但她能想象花能促使一颗心和另一颗心的相通，她觉得花是美的、好的、愉快的、神往的、令人欣喜的，就像她自己愉悦的化身，可以献给久别的父亲，就象献出她自己幼小的纯洁的爱心一样，这是本能的，更是神圣的，代表着她一切的渴望、憧憬、寂寞、忧伤、委屈，祝福平安、甚至代表她过去对父亲的惭愧、内疚，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凝固在这一串串紫藤花里，通过昨夜的沉睡，这想法更强烈了。
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河国看见荷琳姗姗来迟，很想数落妹妹，但是荷蓉的眼神告诉他，妹妹已经被她戏弄过。河国用不屑的眼神瞟了妹妹一眼，荷琳就因为自己迟起而感觉不好意思了。吃早饭时，一声也不说很快就吃完，让姐哥俩很满意。
第三章：荷琳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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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他们三人就匆匆上路去路口迎接父亲，这是荷琳和姐姐、哥哥商量好的，他们踌躇满志，精神振奋，无法用恰当的语言描绘他们心中的期待、幸福。河国早就不想待在母亲身边，走出村口就让他开心得活蹦乱跳。其实，母亲舒湘燕一早便心花怒放、话也开始多了，根本无心照顾他们，舒湘燕时而心乱如麻，神思不定，时而眼神炯炯，暗香浮动。
家里还有一些家务事，舒湘燕留在亲人们旁边帮忙，而他们仨人渴望早点见到父亲，心情激动，无边无际的遐想。
走到村口，他们发现有许多亲戚和村民已经在村口盼望，大家想一睹童华清军人的威武，不过村民最终渴望的是热闹及喜气洋溢的气氛，还有好奇，像在柳树里浮来浮去的春风，像河里嬉闹的野鸭，像阳光下金黄金黄的油菜花，但大家都只聚集在村口等待。
而他们三人，完全被另一种千丝万缕的亲情情愫所吸引，他们本来就和别人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他们的沧桑经历早已经超过别人家的孩子，虽然父亲是赫赫将领，但是他们的身世不比别人，和父亲生活在两个世界，他们心里总有一种被人排斥的感觉，平时和堂兄堂妹本来没有生活在一起，偶尔在一块也没有多少亲热。
他们离开众人。
他们沿着太公太婆修建的鹅卵石路，一直走到村外较远的大路上，说是大路也不过是宽一丈半而已。
走到这里，童溪村已经远远地甩在他们身后。稍远，村子就淹没在树林里。
路的前方是一座小山坡，小山坡挡住了前方的平原，路从坡顶穿过，只有走到坡顶、前方才会一望无际。天气晴朗的时候，远方的丽州城才会尽收眼底。过去，人们去城里的路上，人已经走得精疲力竭，可是，一当看见小山坡，就感觉看见了目标，走到坡顶，看见朦朦胧胧的丽州城，就会觉得目的地很近了，信心倍增，全身力气顿生，其实要真正走到城里还有十华里远，还早着呢。
山坡的路边细枝蔓叶披挂，坡上布满簇簇拥挤粗硬的野草，藤蔓沿树干往上纠缠，荼蘼把几棵松树裹得严严实实，零星开放几朵花瓣格外厚实的白花，坡上还有供行人歇脚、纳凉的简陋亭子，亭子里面和外面都铺着可坐可卧的青条石。在这个山坡上，能清楚俯视前方延伸过来的大道，大道两旁的树枝纵横交错、路的外侧是从溪边长出来的杨柳树，柳树长长的枝条因为浓密嫩黄的新叶而觉得格外妩媚，阵阵春风吹向柳树，枝儿婆娑摇曳，树干茂盛苍老，树干墨黑，树荫里偶尔几株粉红的桃花，放眼望去，暮春季节，到处都是浓淡相宜百看不厌的写意画。
荷蓉、河国、荷琳就在这山坡停了脚步，坐在路边的青石条上，青石条周围绿茵茵的，河国找来一条树枝打了一通，生怕草丛里躲着毒蛇。
在这里，他们虽然很想好好玩一玩，可是迎接父亲的急切心情已经把他们的情绪调到饱满的状态，他们会下意识地不断地向大路的远处张望，偶尔发现天际边有个影子移动都很激动，十有八九会认为自己的父亲回来了，谁先发现谁就会先欢跳呼喊：
“快看快看，回来了，回来了。”
大家会情不自禁地奔过去，越看越不象，才嘻嘻哈哈失望返回亭子边，荷琳手里当然还捏着昨天摘的那串紫藤花，不过她只拿来一半，另一半仍然插在瓶子里。
在他们不停的奔跑中，紫藤花也不断地摇摆，像淡雅的绸巾像心中的幻想像在心灵深处一尾寻找方向的小鱼。只要有一点干燥或者一点蔫了，荷琳就会跑到坡下的水沟，小心翼翼地用水淋湿，她是那么小心，那么谨慎，此花天生就蕴藏着浓郁的忧伤和神秘。
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太阳已经爬得很高，晒得大地很苍白，这种天气没有阳光没有风的时候，便会凉爽宜人，而有风的时候，还感觉有点寒冷，可是当雨过天晴，艳阳高照，就很闷热，幸好这一天非常凉爽，徐徐西风微微地吹个不止，也让本来火热的眼光像红绸布一样飘浮着，明媚灿烂且舒心、幸福。
他们年小，喜性好动，走走这儿，走走那儿，问问那山，问问这河，山离这里多远，河水流到哪里？只有荷蓉是比较清楚，比较明白，因为她在上海读过书，文化水平她最高了，河国、荷琳是目不识丁，有一点知识也全靠母亲言传身教。
远方传来凄凉悲惨的鸟鸣，一声比一声让人同情。无法判断这只鸟躲在哪个角落，声音好象从很高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鸟声穿过空间、空间都好像感染成凄凉似的。鸟声缠绵，揪心，婉转、迷人，又让人着迷，听了愁绪满腹，给这传统的节日笼罩着浓浓的无奈气氛。
“姐姐，这是什么鸟叫呀？”
荷琳下意识地顺着鸟声痴痴远眺，渴望发现鸟的踪迹，这鸟声已经瞬间就迷住了她。
“咕咕—咕—、—咕咕—咕—”
鸟声悠扬、哀怨，过不久又传来二声，有一种很孤独的感觉，声音越来越近，但很高很高似的，一种生死离别的情绪弥漫整个天涯。
“杜鹃鸟。”(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