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义新闻网讯 不久前，著名主持人汪涵独自出资465万，计划用五到十年的时间，组织10支调查研究团队，对湖南53个调查地的方言进行搜集研究，用声像方式保存方言资料。他那句“普通话让你走得更远，方言让你记住你的根在哪里”，更是戳中了很多人的泪点。网友们纷纷为汪涵点赞，诉说自己对乡音的怀念。其中更有不少人觉得，家乡的方言日渐式微，甚至有消失的危险，纷纷呼吁保护方言。
我也同样注意到，在十几年前，也就是我们这一辈的“儿童”时期，邻里间几乎都用武义方言进行寒暄和交流；但如今，尚处“儿童”时期的孩子们与父母、(外)祖父母们的交流却“清一色”地使用“普通话”。2017年3月，全国“挑战杯”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的契机使我萌生了调查研究家乡武义方言的特点及保护措施的念头。
在对“方言使用状况及对方言保护的看法”的调研过程中，我们一共收回了232份网络问卷，问卷填写者大部分来自在浙江省内(包括现居和籍贯)，其中大部分又来自问卷发放地周边即武义县内，调查结果能较为可客观地反映武义方言的使用状况，并了解到大众对于方言使用状况的态度。
问卷数据统计结果更加坚定了我想要保护、传承方言的决心。如果有人问我：“你为什么会有对方言进行调研和保护的念头？”我一定会回答，因为我就是从小学习方言的受益者。从小跟着奶奶的缘故，我从小就就用“宣平话”(武义境内使用的方言之一)和武义本土方言与他人进行交流。
从小学习方言令我裨益之处除了从小就掌握了家乡的两种方言外，还令我从小拥有了更快的语言学习能力和更好的语感。这种对于语言的学习能力不仅简单地适用于普通话，更适用于英语、日语等一切语言。发音和语境的多样性更能使我们从小就能尝试和准确地发出一些鼻音、边音(如半muo、饼ming、带lia，多luo等)，以及中古音(目前人们所使用的的武义话仍保留了诸多中古词汇和中古音，如“阿”、“侬”等)。可以说，从小学习方言培养了我与语言之间的“亲密感”，即后天接触和学习的英文音标或日文假名时，都会觉得轻松且十分有兴趣。
通过调研，我也更直接地了解到了目前“方言使用的场所受限”、“使用频率下降”、“学习和使用的渠道单一”等问题。基于方言调研和实地访谈、文献查阅等一系列步骤后，我们在调研报告的最后也尝试提出了一系列关于方言保护的建议。
首先，要重视构建武义方言音档。建立方言音档是目前为止描写、展现和保存方言的现状与面貌最有效的手段。许多欧洲国家如法国、德国、瑞士、意大利、丹麦等早已投入许多的人力物力对本国方言进行调查研究。为了贯彻落实方言的实质性保护，浙江省档案局于2011年启动了“浙江方言音档”这一项特色档案文化建设项目。我县相关部门也可以积极主动地采取措施，尽早开始采集资料、出台措施，更为细致且全面地对本县方言进行调查并建立本地音档。
其次，扩大方言的传播渠道。在先前的问卷调查中，许多受调查者都认为有必要保护方言，但却对目前方言传播的途径如戏剧、相声、新闻类节目等兴趣不高。目前武义电视台已开始增加部分方言类原创节目，收视率较高的有“武话八门”，接地气又幽默诙谐的节目形式不仅能为老一辈居民所喜爱，也能为新一代的青少年所喜爱。在保留经典的方言曲艺节目的同时，为了增加方言的传播渠道和形式，可以给方言传播加入一点竞技的色彩，如举办武义话主持大赛、在校园广播中播放方言童谣歌曲、在学校适当开设方言类选修课程供选择。只要方言类节目能做到与大众生活紧密地贴合在一起，紧跟时代潮流热点，便能为各个年龄段的听众和观众所逐渐接受，从而在竞争激烈的媒体栏目中独树一帜。
再次，要正确处理好方言与普通话的关系。这一点尤其值得引起家长们的关注和重视。近年来国家始终大力推广普通话的普及工作，甚至在学校、车站等公共场合贴上了“请讲普通话”的标语，使得各地方言的适用场合减少、使用频率下降。虽然目前在武义县内，老年和中年辈的居民都基本坚持在多数场合使用武义话，但是许多青少年都已不会讲武义话。事实上，每一个孩子在进入小学之后，都有长达几十年的时间讲普通话，而如今教师门槛越来越高，老师们的普通话也会越来越标准，由家长过早地开始教孩子们讲可能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有时反而会带来错误性的引导。
在学校中，虽然课堂上使用普通话是现代文明的象征，但在课下的非正式场合适当放开语言束缚，让老师和学生可以自愿通过方言进行交流。这样的方式可以为武义话的使用留有空间，可以更好地保护方言，也并不阻碍普通话的使用和普及。在如今年轻一辈的成长过程中，长辈可适当教孩子如何使用方言，并积极为孩子们创造讲方言的环境和氛围，让孩子在耳濡目染中学习讲方言。让孩子在小时候学习讲方言，可以在锻炼儿童的语言学习能力和发音能力，让他们拥有更好的语感的同时也成为方言的传承者。只有正确处理好方言与普通话的关系，才能让二者各司其职、共同发展。
最后，可以借鉴国外的法律保护措施。在美国的都市纽约，游客们常常会听到来自美国不同地区的人们用当地的方言进行交流，当地民众非但不会觉得这样会影响交流，反而会非常乐意听到不同腔调的英语。大家都很适应不同方言在耳边穿梭，也不会因为自己讲的是与大家发音有所区别的英语而感到尴尬或异常。还有一些热心民众专门搜集美国俚语，为保护美国的语言文化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更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已制定了许多保护部分濒危语言的立法法案，民众也会积极按照有关规定进行履行，并且编纂了方言字典来保护流失的语言文化。在方言的保护问题上，国家的力量是巨大的。国家从观念上引导方言地区人们在会说标准语言的同时不能抛弃自己的母语。从法律上对方言进行保护，更能引导民众正视方言的位置。
以上所述的方言保护措施，不仅是武义县范围内方言保护可供参考的方法，更是全国各地区范围内每一个方言语种的保护可以尝试的对策。从历史价值、文化价值、人性关怀角度来说，保护方言、维护一个国家文化的生机是对方言区文化的尊重，是对本国文化的尊重，同时也是对世界文化的保存。
方言承载着中国古老历史文化，更展现着地域独特的文化。方言也是各区域特色文化的独特载体，也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个类别。保护方言是保护文化多样性的重要举措，也是保护中华民族独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措施。我的导师曾在课上说：“现在人们越来越不重视方言，等到某一天某种方言真的濒临灭绝时，它或许还真能独立出来成为一门语言。到那时候工作招聘的简历表上，‘掌握语言数量’一栏内，加上一门或几门方言，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正如汪涵说的那样，方言是“乡音”，是一个人的“根”，人不论走得多远，在你听到家乡方言的时候，就离家不远了。
(作者系北京首都师范大学 李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