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樟树
(上接4月13日8版)解放军三天两头来，他们非抓到童华清不可，舒湘燕一家已经被解放军搅得不安宁，甚至都没有办法回家。
一次半夜，解放军突然进村搜查，家家户户都不放过，那夜，聪明的舒湘燕好像有预感似的，睡觉前，已经把童河国安排到林南资家和南资儿子林清晖一起睡，把荷蓉安排到隔壁和林高庭的女儿林含丹一起睡。
解放军搜到林南资家，发现床上睡着两个男孩，马上质问：
“两个孩子，都是你们家的吗？”
解放军很遗憾，看看孩子又看看林南资，想核对是不是，想找出蛛丝马迹。
“是我们孩子。”林南资很冷静回答，“我们家没有别人家孩子。”
这样，解放军就走了。
搜到林高庭家的解放军，居然连楼上也搜，含丹和荷蓉是睡楼上的，解放军居然把她们叫醒，命令她们下楼，让她们站在房间中间，仔细盘问她们，林高庭和妻子李朝岚异口同声说自己女儿，解放军虽然疑惑不解，但是终究没有把荷蓉带走。
这一夜，好心的村民让他们姐弟俩都逃过一劫。
又过了几天，梅雨季还没有结束，上午天放晴，到中午就转而下雨了，挺着大肚子的舒湘燕不可能到山上躲避，心里也麻痹大意，认为下雨天，解放军不会来，所以一家人吃过饭后就在家里休息。
午饭后没多久，想不到解放军突然冲进家里。本来和荷琳在后半间玩的河国眼明手快马上从后门逃走，舒湘燕和荷蓉坐在前半间的饭桌旁，解放军团团围住他们，开始搜家，连躲在灶头间灰堂的荷琳也不放过，把她拖出来，解放军面无表情地盘问：
“你是童华清妻子吗？”解放军洋洋得意，“我们每次来都被你逃掉了。”
“我没有逃，我们为了吃饭到外面捡粮食挖野菜。”
舒湘燕很冷静。
“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解放军阻止她。
“我老公一辈子都打日本人，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舒湘燕质问这些乳臭未干特别像小孩的解放军。
“他和共产党对着干，与人民为敌，你不知道吗？”
“我在家带孩子，他都没有回来过。我们都过苦日子，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是死是活。”
舒湘燕已经不想多说话，此时肚子里的婴儿突然踢了她一脚让她疼的脸色大变，双手不停地按摩肚皮，荷蓉见状，急忙问母亲：
“妈妈怎么了？肚子痛吗？”
解放军见状，语气虽软但是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按照上级命令，今天必须把你们带走。”
说完，解放军就去拖舒湘燕和荷蓉，荷蓉马上哭开了：
“为什么要抓我们？为什么要抓我妈妈？”
“叔叔：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妈妈抓走，不要抓我姐姐。”
荷琳边哭边拉住解放军的衣角。
“你们这样抓她们女人，不讲道理，她老公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林满松和林云根都过来了。
门口围住越来越多村民，村民都想和解放军论理。见势不妙的解放军接连朝天空放了三枪：
“谁阻碍解放军就是与新中国为敌，我们会就地惩罚的。”
解放军的语气很凶残，简直没有人性，周围的人一声不吭。
舒湘燕马上安慰大家：
“大家安心回家吧，我谢谢你们，我会没事的，别为难解放军了。”舒湘燕转身找到林满松老婆李瑞霞，“瑞霞，帮我照顾一下荷琳。”
“阿琳，你在家里听话一点。”
荷琳听见妈妈一说，又哇地哭出声来：
“妈妈，我不让你去，妈妈，我不让你去。”
荷琳紧紧抱住舒湘燕的腰，用力想把舒湘燕推回到后半间的床上，解放军架住舒湘燕的双手。
另外两名解放军拖着童荷蓉，舒湘燕担心荷蓉受惊：
“我们会走的。”
舒湘燕把解放军抓她的手摔开，之后拉起荷蓉的手，走出家门，她心里知道，如果不走，气氛会特别紧张，对大家都不利，真的有事，不走也会有事，如果没事，关几天也没有关系。自己显得不紧张，荷蓉就不会害怕，如果自己也怕，小孩就会不知所措。
舒湘燕看见人群中的河国，看见河国想叫她，舒湘燕不断地摇头，示意他回家，河国看出母亲的意思，很快就从人群中溜出去。
“她已经大肚皮了，你们解放军也是母亲怀孕十个月生你们的，你们让她走慢点，累了让她坐一坐，不要像日本人一样没人性。”
李瑞霞站在舒湘燕前面，说话很响，语气冰冷，冷眼地看着押解舒湘燕的解放军。
解放军感觉很尴尬，之后，一位首长似的解放军答道：
“我们会的，你们村民放心。”
村民目送舒湘燕和童荷蓉被解放军带出下厢四合院，解放军从村庄各个地方撤出。
荷琳被徐燕鸿抱在怀里不停地哭泣，挣脱着要去母亲身边，村民很担心舒湘燕母女俩的安危。
带出路口后，村民发现解放军没有把她们母女俩押解到丽州城方向，而是往秀岭镇方向走，这时林云根夫妇马上找林满松：
“满松，你派老婆跟去看看，解放军原来把她们押到秀岭镇的。”
“我和老公去，荷琳河国你们照顾一下。”
李瑞霞说。
“这样也好，你们俩都去，好商量。”林云根招呼徐燕鸿，“你就在这里，不要回家了，把他们饭做一下，我先回家一趟。”
舒湘燕母女被解放军带离村庄的时候，雨还没有停止，不知道哪位村民给她们送了两顶凉帽。
因雨，前山和后山都笼罩在朦胧和恐怖之中，雨气把山色压成了一片，好像一顶灰色的大帽子压在整个小村上面，压抑得几乎透不出气来。
舒湘燕和十八岁的童荷蓉及进村搜查、押解她们的解放军部队很快就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山村恢复平静，而不平静的是这个刚刚发生变化的村庄，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国民党政府已经去了台湾，共产党政府才刚刚进城，而明天呢？战争真的结束了吗？战争是否是地球的毒瘤？是否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体癣？
第七章：华清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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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山和大兰一带山区活动的童华清，由于多日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子儿女，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儿女是否已经被共产党抓走，更不清楚他们的生死，让他坐立不安。
在山区活动的都是不愿意起义不愿意投降的国民党军队人员，他们宁愿死在山上也不愿意被解放军抓走。解放军白天就到仙溪两岸各村庄搜查，晚上轻易不敢留在村庄，担心被山区的国民党军人潜回杀害。
解放军部队总部设在丽州县府，由于历山一带国民党部队人员较多，所以解放军在丽州秀岭镇投放很多兵力。
当然，解放军部队如果得到可靠消息或者趁人不备之际，就会带上许多人马连夜赶到某个村子抓人。双溪两岸，童华清是最大的官，所以自从丽州解放后，解放军部队早就盯上他，他的妻子女儿在水川村，解放军部队就经常来搜查和抓人，不过他们也一直扑空，他们没有从村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任何一位村民都不会把参加抗日战争的国民党军人交给共产党军队。但是童华清自己很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的生死，他早已置之度外，而今，他不知家人生死如何，心里就特别担心，他要冒险回家看看。
童华清选择一个依稀有星光的晚上，如果月亮夜，他担心被附近村民发现，有星光时，在夜里呆久就能看清山路的轮廓，就不会发生意外，为防不测，特别是解放军突袭。
童华清穿过舜溪峡谷，再翻越一座山岗，就是下山到村子的小路，夜朦朦胧胧，心里也朦朦胧胧，心事就像化不开的烟雾，在某个狭窄的洞里闷着，说不出的滋味，他心头有一种落寞、惆怅、自己恍若与世隔绝的感觉，这种心里的焦虑是无人知晓的，但是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它就像蚂蝗已经爬到了大腿根，无限的体验会让精神崩溃、发疯。
起初，大家都认为共产党没有几天天下的，会很快垮台的，他们只要在山上熬些日子，蒋介石就会组织人马把共产党从浙江赶走从江南赶走，但是渐渐地，大家感觉到共产党进城以后，很快就控制局面，很快稳坐江山，地主、富农和国民党官员被抓走枪杀的非常多。共产党天天给老百姓洗脑，不允许提国民党不允许讲国民党好，老百姓都鹤唳风声，对国事避而不谈。山上的国民党军人也作鸟散，逃的逃，自杀的自杀，抓走的抓走，已经不见国民党政府的踪影。
童华清也清楚，如果给共产党抓到自己一定会被杀头，也后悔自己当初不听朋友的话，起义投奔共产党，他也后悔不听朋友的话一起去台湾，但是他又不后悔，因为他是为了家人才留下来的，为了家人才留在丽州府的，他有牵挂，他舍不得妻子儿女。
一切都今非昔比，国内战争不像抗日战争，抗日战争，举国上下一鼓作气，而内战是自相残杀，有你没我，并且会连累家人一起遭殃，现在国民政府大势已去，童华清唯有苟且偷生，能躲则躲能活几日就几日吧。
其实，这个小山村的父老乡亲都很爱戴童华清，一直来特别是抗战几年都把他当作村里的荣耀、支柱、安慰、骄傲、是村民引以自豪的英雄。当年，养父母收留他，大家就觉得他是水川人，童华清聪明绝顶，养父母看他会有出息，自己含辛茹苦省吃俭用供他读过几年书，后来童华清去当兵去上海闯荡，混迹江湖，村里人便羡慕他，认为他胆大、敢想敢做、见过世面开过眼界、最有出息，在上海滩交了许多黑道白道的朋友，村民托他办的事情他也很乐意帮忙，给双溪村和水川村争足了面子，他成了最争气的男人。到了后来，特别是在一九三八年，童华清第二次去部队，在湖南长沙一带参加抗日战争，战争进入白热化，但是童华清成绩显赫，很快飞黄腾达，不久就在七十四军军部任职，七十四军下有五十一师、五十七师、五十八师、这里的工作充分发挥他的军事天赋，使他经常有机会参加蒋介石总统召开的机密会议，令他深感莫大的荣幸，蒋介石气宇轩昂的样子，还令他念念不忘。村民们都知道他是村上最有出息的男人，并且能和蒋介石在一起开会，这更令乡亲们神往和敬佩。
那年月，中国政府是国民党执政的政府，抗日前期，山村人民的生活是安定祥和、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像他们水川这个村处在半山区，山多田少，国民党政府给村民减免税收，家家户户都有余粮，所以大家都说国民党好，后来不停地内战，人民的生活也就不得安宁。特别近几年国民党由于兵员紧张就不考虑老百姓的感受经常抓壮丁，这样代壮丁的事情也就增多，老百姓心里怨声载道，鸡飞狗跳，北方战争后，共产党队伍非但没有被消灭、队伍反而越来越壮大，因为跟着共产党打战，非但饿不死，还能吃上白米饭，这样，北方的村民纷纷加人解放军，而国民党军队，却是兵败如山倒，多年抗日已经让他们无心恋战，加之轻敌思想严重，很快成了强弩之末，两派大战，受苦受难的只是老百姓，老百姓只想内战早点结束，谁掌握政权已经没有兴趣，当听到全国都是共产党天下的时候，老百姓的心里也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谁都来不及回头回味，来不及品尝王朝的更迭，但是像童华清，村民从来都不会认为他是大坏蛋，不会认为他是敌人，每次回村，无论大人小孩都会尊重地叫他童师长，童叔叔。他熟悉这个小村，每次回来都会关心谁家儿女结婚出嫁，谁家小孩出生还有谁家老人去世，甚至都会叫妻子捎去礼品，对全村的人都是很友好的，无论遇见长辈，大人、下辈都平易近人、和蔼可亲，面带慈祥，给村里的人留下难忘的的印象，他的言谈举止就象小溪里涓涓流动的春水，欢快、柔和、欣慰的，对这一切，村民心里有数，童华清自己非常清楚，村民保护他，他感激村民。
童华清在村对面的山头上徘徊很久，村子在仙溪中部但在山谷口，水川村正南面就是面朝狭长的山谷，这是一条长十多华里的山谷，两边是深山老林，时不时有些石子路蜿蜒地通往山顶，而后没在山中，消失在天际，当年朱元璋兵败逃难被元军追赶就是从水川村的一条小路翻过前山去处州的，路上还留有朱元璋坐过休息过的鹅卵石，睡觉过的松树脚。
朱元璋当上皇帝后，还特地回来寻找他休息过的松树，因为当年他在那里睡着了，并且做了一梦，先人托梦，促使他坚强地活下去，统一大业成了明太祖，后人就在那里造了个亭子，供过往的路人小栖。童华清经过这些地方就会想到这些耐人寻味的历史故事，而今，他是无奈地回来，也是最不风光的一次，如果他少一点犹豫，那么台湾也就去成了，等到他整合好部队，因为他的人马太多，部队在丽州府足足呆了三天，结果被共产党的军队追上，慌乱之余，童华清把一把手枪匆忙交给战友的妹妹，还剩一把贴身的手枪，自己率领小批人马，只带二十多把冲锋枪突围，而后迫不得已才上山，这一幕就像放电影似地在他脑海里经常出现，这一幕其实就发生在不久前。乱世啊乱世，当初，共产党让他降服，他只在那里没呆多久，国民党军队重新进入丽州府的时候，他又回到国民党，国民党大部队走了，共产党的游击队马上来接管，又一批国民党部队到的时候，共产党游击队又马上撤离，国民党部队休整结束前往麂城离开丽州的时候，共产党的独立大队又马上来接管，国家已经无政府状态了，简直是乱作一团，最后国民党部队撤退光，共产党解放军排山倒海一样进城，很快就变成共产党的天下，童华清才不得已离开丽州县府。
而今的水川村因为童华清已经不安宁，历山一带，因为隐蔽性好，国民党的许多士兵躲在里面，山上野猪、豺狼本来就多，不小心会被它们咬死，所以也很危险，许多士兵想着法子前往麂城和福建而到台湾，山下的村子，人民解放军来了一批又一批，村前屋后都是共产党的军人，山中的国民党部队只能昼伏夜出，童华清刚上山时，零星的枪声不断，解放军不停朝空中放冷枪来威慑村民而树立自己的威信，这种冷枪近几天已经减少，童华清还不清楚自己家人的生死，不知道家中是不是有解放军埋伏，但是他必须回家，他在离村不远的山头静静观察了很久，目的也是为了判断解放军有没有在自己村子里。
他有希望也有彷徨，希望的是相信“运来铁也生光”，能点铁成金，国民党一定能迅速反攻大陆，共产党能迅速瓦解，国民党能东山再起。彷徨的是从此“大江东去”，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太多了。谁也想不到国民党会如此溃败，他的心里始终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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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村口又足足呆了半个时辰，可以说已经把整个村庄绕了个遍，断定没有解放军的时候，他才悄悄摸到一棵大苦槠树旁，苦槠树的北边是一幢回字结构的老宅，村里都叫这幢老房为“下方”，这是一幢泥砖混合的院子，房子结构相当考究，朝南的是青砖墙，有飞檐，青砖墙用石灰粉刷过，并且屋檐，屋角都画着图画，这些图画因年代久远而已经斑驳褪色，屋檐越往下露出的青砖轮廓就越多，特别是靠墙的供人坐的石块上方，如果白天能看得清清楚楚，连青砖都被村民磨得油光发亮，这个院子坐北朝南，共有十八间，上下二个堂厅，前面堂厅有正大门，正厅左右各一间正房，东西两幢各六间房子，并有走廊及小门，白天小门、大门都打开，一到夜里就只开小门，小门由红木做成，已经很古朴，两扇对开，铜做的门铃，在风吹的时候会发出清脆、润耳的碰撞声，如果那里没有把门闩闩上，你就可以推门进去。
天井里是各家各户杂乱的东西，有人也会在门前天井种点花草，一株樱桃，一株香泡，一株石榴，一株罗汉松，这个天井的正中还种着一棵五针松，主干不大，歪歪曲曲，树皮褐黑，下半段还附着青苔，树干高出屋背，针叶终年墨绿，一当有小孩要爬到树上玩，就会有大人开口赶人。因为这棵树是上辈们造房子时种下的，已经好几百年了。
“咚咚，咚咚咚。”
童华清站在侧门悄然不动，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里面没有响声，才抬起右手，在门边轻轻地敲了几下，而没有去叩门铃。这个门有一个特点，用手敲门时，外面听到的声音轻而低沉，在里面的人听到的声音是响而清脆；如果叩门环铃时，在外面听到的声音是响而清，而里面听到的敲声轻而细，祖上造房，颇具心机，兵荒马乱也派上不少用场。古人为了大家安全是下了一番苦心的。
童华清耐心听了一会，见没有动静，又敲了几下，他手里握着手枪，他有很多顾虑，他多想回家看看，即使看一眼家人也好，但他没有直接到家里，为了预防万一，他没有直接去自己家里。
“谁？”
里面的人已经察觉到敲门人的方法是他熟悉的，里面的人是赤脚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的，其实他已经听到第一次敲门，就已经走到在门口了，只是警觉的童华清没有感觉到。
“是华清吗？”
里面的人很轻声很含糊又问了一句，不是童华清本人，谁也听不清楚也听不见。
“是我。”
双方绷紧的弦稍微放松，林云根谨慎地轻轻拉开门闩，一手拿着门闩，一只手触摸墙壁，摸到墙壁后，把门闩靠在手背再让它倾斜地靠在墙壁上，为的是不让它发出一丝响声，之后双手托着一扇小门，悄悄拉开，童华清瞬时闪进。
“华清啊，全村人都为你担心啊。”林云根低声道，“回来就好。”
边门迅速关上，走廊里漆黑漆黑，虽然黑得辨不清东西南北，但童华清心里顿时觉得踏实，他毕竟回到自己的村子里了。林云根听见老婆徐燕鸿起床穿衣服的声音，忽然想起：
“不要点灯。”
林云根提醒老婆。
“丽州县府失守，夜幕降临时，大批解放军进城，我是逃出来的。后面还有许多解放军追赶，逃了十几里才被甩掉。”
他们两人摸黑挨着桌子坐定。
“湘燕和孩子好吗？”
童华清提到家人，心潮就起伏，呼吸也加大，当时，四十多里夜路，几乎是跑步回来的，当天都没有进食。
“还好、还好，”林云根心情沉重，口气很缓，“那些天他们都哭做一团，家里经常有游击队、解放军来，他们的名单上有你和家人的名字，还有地址。现在风声紧，你还是不要回去，就在我屋里躲一躲。——听说共产党不会杀家里人，是真是假，还不清楚。”
“也许吧？！”(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