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樟树
(上接4月20日8版)童华清自己也不太相信，他想，每个朝代更迭，起初都是这样的，那也不过是为了笼络百姓的民心，时间一过，谁知道呢？
“你去叫他们过来，让我看一眼也好。”童华清的口气近于乞求和无奈。他心里是有打算的，今夜一别，他准备马上打理人马，翻山越岭赶往去台湾的海边，加入那里的国民党部队，如果海边的麂城已经被解放军占领，就沿山路转向福建，再想办法前往台湾。所以他不想耽误任何时间。
“风声非常紧，听说到处都有解放军把守，你还是算了吧，你一定饿了。”
林云根虽然是说给童华清听，其实已经知道妻子把饭菜盛好。
“根云一直等你，猜到你会来的，每天都多烧些饭，煨在灰堂里，他每夜都等你，早就听说你们逃到山上了，山上哪有东西吃，全村人都为你捏把汗。”
徐燕鸿已经把饭碗送到童华清手里，说话语气都无比难过。
“确实饿了。”
童华清已经几天没有吃过像样的饭了，顿时感觉全身无力。
童华清接连吃了三大碗饭，林云根为了让童华清早点休息，就催促童华清跟他走。
“你躲在我这里住些日子，很安全的。”
“不安全，太危险，会连累你的。”
童华清犹豫。
“你放心，先跟我走，等会你明白的。”林云根已经拉着童华清的手。
借着一丝丝的夜光，沿着走廊往里走，摸到最后一间房子，进门，此屋是农村人的厨房间，堆着许多柴火和几捆扫帚草，因为烧柴火的缘故，屋里的墙、梁、楼板都被烟雾熏得漆黑，就是在白天，也像钻进昏黑的地洞，从后壁墙处，爬上一条不显眼的木梯，再从二楼的暗门走出，便到了另一幢房子，因为“下方”老宅是依山而建的，又是砖墙结构，所以特别的高大、气派，这幢西面房子的二楼刚好和另一幢房子的一楼在同一水平面上，从正门看，是根本看不到这幢隐藏在“下方”老宅后面的房子的，这幢房子村民就叫它“后头幢”，只要有人说“后头幢”，村民就知道是指这幢房子。
“后头幢”房子一共有七间，是和“下方”老宅共用一堵北墙的，以“下方”老宅的北墙当“后头幢”的南墙，所以门都朝北开，因为“下方”老宅住着五户人家，所以“后头幢”是按照大户人家二间，小户人家一间分配的，房间的特长是每间宽窄不一，谁都说这幢房子造得最没有章法，房子长十米，宽有四米的，有三米的，有四米五的，有四米二的，有三米九的，因屋前有许多乔木，墨绿的枝叶垂得很低，光线就常年很暗，房间又矮有深，走到里面，你根本察觉不出房间的宽窄。
“后头幢”长年堆积杂物，阴森森，平时，连小孩子都害怕在里面捉谜藏，不愿去里面拿东西，生怕遇见鬼，因为长年累月，已经有许多鬼故事从这里生出来，大人总是拿来吓唬小孩，小孩都信以为真。
奥妙就在“后头幢”房子的后墙和“下方”老宅北墙之间，两墙相隔二尺，藏身之处便在这里，要进入夹缝，必须从老宅二楼进入，不过，进入夹缝得从软梯爬下去。在夹缝中躲它八天、十天绝对没有问题。
夹缝内有采光暗洞，不知底细的人无法发现。藏身夹缝祖辈相传，结婚后的男人，父母才会第一次告知。
这是专为乱世岁月临时避难而造的房子，反长毛时，日本鬼子来时，来不及躲到山上才用过，用过才明白是最好的藏身之地。这幢房子结构之严密，造型之独特，村里人大都不知道，许多地方都是林云根的爷爷自己设想自己动手建造的。
林云根把童华清带到“后头幢”的软梯旁，紧握着童华清的双手：
“吃的都准备好了，在里面躲几天，不要发出声音。”
“不知道怎么谢你？”
“不要客气，下楼梯时，我把楼板盖上，你把里面的闩子闩紧，到地上后，把软梯拆了。”林云根还是不放心，“记住了？”
“恩，知道的。”
童华清非常感激。
“你安心睡个大觉，夜里我再来看你。”
林云根返回二楼，回到自己家的楼板上，把楼梯拉上来，用活动楼板把暗道口盖好，并且藏好软楼梯后，自己才急急地抱住一根柱子爬下来，头在楼板下时，又把楼梯口的楼板移到头顶盖回去，闩上木闩，心里这才放心。他顺着木柱很快溜到地面。
其实，林云根心里明白，舒湘燕和荷蓉今天下午刚被解放军抓走关押在秀岭镇的某个地方，这事怎么能告诉童华清呢？童华清如果知道非但不安心，按照童华清的性格，可能马上会带上国民党军人和驻守在秀岭镇的解放军拼个死活，后果不堪设想，如果这样，反而对童华清和家人都不利，解放军大部队早已兵临城下，等于白白送死。林云根早就掂量过轻重、得失，绝不能告诉童华清，舒湘燕和孩子的事，如果走漏风声，那等于害了童华清。
童华清走到里面，虽然漆黑，但很快摸到睡觉的地方，这二尺之宽的立锥之地仅容自己躺下，下面垫着柔软而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的东西，他伸手摸了摸，原来是灶头做饭烧的柴灰，柴灰上面铺着几层厚实的土布，如果用稻草，动一动身子就会发出很大的响声。柴灰干燥防潮，林云根用心良苦。
童华清心里虽然非常思念家人，他现在很痛恨自己当兵，虽然内战让他失望，躲在山上让他疲惫不堪，但是他很快睡着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3
林云根早上醒来后，就去看望了留在家里的河国、荷琳，母亲和姐姐抓走后，他俩显得无依无靠，非常焦虑。看见林云根叔叔，兄妹俩马上哭开了。
林云根也一阵难过：
“妈妈姐姐很快会回来的。”
“你们在家，不要走外面去了，外面是非多。你爸爸也很好的，不要担心他。”林云根转向站旁边的邻居林满松，“让你辛苦了，舒湘燕不在，你们夫妻多陪陪他俩。”
“应该的，应该的。”
林满松知道林云根比自己还操劳。
“满松，你今天让老婆去打听一下舒湘燕。”
“饭菜都准备好了。我马上就去。”
满松老婆李瑞霞正在准备的布袋，里面原来是给舒湘燕送的饭菜。
“昨天晚上我们去过了，打听到是关在乡公所正面左边的小房间里，不让走进的，门口当兵的都拿着枪。”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林云根追问。
“解放军说不会打的，我特地问过，我问：你们会打他们吗？当兵的听到都笑我了，不会打的，我们不是国民党，我们不打群众。”李瑞霞重复了一次，“其实国民党也不打人的啊？！我长这么大，国民党也没有打我过。”
李瑞霞把事情说得很轻松，大家本来紧张的情绪放松了许多。
“那好的，你回来，我下午会过来的，你们不要过来了。”
林云根因为担心童华清，所以决定自己下午再来一趟林满松家。
“河国，带好妹妹。我回去了。有事情叫满松伯伯过来，你们不要离开家。如果有解放军来，就抓紧躲远点。”
林云根转身走了。
兄妹俩很快回到房间后半间的后门外面，在这里，即使前门进来搜家的解放军，他们也能很快逃到隔壁邻居的厨房里，再从厨房逃到后山树林里去。
因为舒湘燕被抓，林云根回家的路上就心事重重，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和童华清说。从林满松家到自己家其实并不远，只隔着一幢四合院，沿着屋檐下一条油石子路就到自己家门口的，但是林云根走了很久。水川村的四合院，朝南面的是青砖结构，另外三面都是用不规则的石头砌筑而成，年代久了，下面一段的涂层已经被风吹雨打清洗，露出石头的原型，石头光滑油黑，石缝间的杂草已经由绿转黄，青苔也失去光泽，一条不深的小巷让林云根徘徊很久，人生就如这些杂草，第二年会不会起死回生，谁也不知道，变数大到让人猜不透。赫赫有名的童华清人生突遭跌宕起伏如今却落此下场，世事沧桑，覆巢之下无完卵，林云根也清楚童华清一当被解放军抓走，一定是死路一条，童华清回来看妻儿是小事，他要为童华清筹钱，对，他突然想到了，只有筹足钱让他远走高飞，大陆已经不是他立足之地。
想出了办法，林云根不再愁眉苦脸，快步回到家。
“你怎么去这么久？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徐燕鸿看见老公进门，焦虑的心情才消失。
“没有，快回屋。”
林云根拉起妻子的手跨进门槛，徐燕鸿被他带着连转了一百八十度，人都差点被绊倒，好在她已经伸手支撑着右墙壁，这样人才没有摔倒地上。
“你这么用力干什么？”
站起来的徐燕鸿伸出左脚就踢老公一脚。
“啊呀，不小心，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林云根没生老婆踢她的气。
“燕鸿啊，我想过了，我们想办法给华清筹盘缠，让他远走高飞去台湾，你看半年过去，枪毙这么多人，童华清被抓一定没命的，如果能活命总好的。”
燕鸿看看老公不知道说什么好：
“苦的是孩子们，湘燕肚皮都大到那样快生孩子了，还要遭受这么大的苦难，如何受得了。”
“你把一点金器银器都整理一下，湘燕回来我再和她说，满松也想想办法，这样三家筹到的值钱东西应该差不多。童华清是有本事的人，没有一分钱他也不会饿死的，只要他想去，一定会留下活命的。如果留下来，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覆巢之下无完卵，凶多吉少。”
林云根心情沉重。
徐燕鸿听了还是非常吃惊，她不是心疼自己结婚时母亲送的金器银器，而是童华清真的去了，一家人的担子就落在舒湘燕一个人身上，如何过日子啊，童华清如果不走，躲得了今天也躲不过明天，解放军三天两头来村里，搞得大家都提心吊胆，这日子怎么过？
现在老公一说，让徐燕鸿很快就转过思想，只有离开这里，才是唯一出路，才有可能保全性命。不管怎样，越快走越好。
两人一商量，林云根决定中饭吃过后再返回满松家，让满松也筹些钱，而徐燕鸿则开始找珍藏好的金器银器，把自己一对耳环也拿了下来。本来，她平时连母亲当嫁妆送给自己的金项链都舍不得戴一戴，一年到头也只是逢年过节才拿出来戴几天，现在老公说为了童华清，她就没有多想并且毫不犹豫，连给婴儿戴的银手镯银项链都找出来了。
童华清躲在窄缝里，一觉睡到半上午，他实在太累了，自从解放军渡江，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自从解放军渡江他也没有回老家住过。
外面虽然风声鹤唳，但是这床很柔软很安静，他似乎回到自己的童年。有一束光线从头顶照到他的脸上，他移动一下脸，光线就照不到，光线很快从他的脸上移到墙壁上，他终于看清光线是从屋顶射下，因为有光线，狭小的空间看得一清二楚，墙角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布袋和竹筒，布袋里是吃的，竹筒里一定是水，布袋挂得很低，离地只有十几公分，可以防潮，如果不小心掉落，不至于发出很响的声音。童华清惊叹有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避难所，内心又一次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躲在这里感觉自己就像回到家人身边似的，但是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到山上去，躲在这里毕竟不是长久之际。虽然见不到妻子儿女，但是从林云根夫妇的谈话中，他心里已经放心许多。他希望晚上见一面妻子舒湘燕就走，为了防止万一他需要和舒湘燕当面交代。
现在他从睡眠中醒来，能听到墙壁外大人小孩的说话声，自己和这个四合院里的人只一墙之隔，但是自己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头顶上如何会照进光线让他好奇。原来二楼的楼板上面堆着许多粗大的柴火。按照林云根爷爷的设计，堆积的木块是按照春夏秋冬光线照射的方向不同进行不同摆放的，在每间房子的屋顶瓦背上面开了一个老虎窗，前后都有。这样这幢房子的夏天特别凉快。而避难处的光线就是从老虎窗射进来的，妙就妙在老虎窗里面有玄秘机关，老虎窗里面安放着可以调节角度的镜子，这镜子做成窗户式，正面是门，反面才是镜子，一年只要在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午时四次对着太阳调节好光线就行，这样四季的光线都能反射到避难处，而这四次的光线不同，从林云根爷爷开始就传授自己的孩子堆积木块。木块堆积得好坏直接影响避难处的采光。只有结过婚的儿子，父亲才会带儿子在冬天在二楼堆积木块，外人以为是来年堆柴火，其实堆柴火是表面的，目的是让避难处采光通气，干而不潮。木块堆好后，木块外面还放满一捆一捆的荆棘，堆放好荆棘就把捆扎的绳索抽走，这样一个堆满柴火堆满荆棘的二楼，无论谁都没有办法把这些东西移开的，谁也发现不了这个避难所。
4
李瑞霞从秀岭镇回来了。今天她依然没有见到舒湘燕和童荷蓉，心里越加对她俩增加了担心，在秀岭镇乡公所门口等了很久，门口戒备森严，持枪的解放军都不允许她接近，最后总算托当兵的把饭菜送进去，等到他们把饭吃完已经是午后了，拿到饭盒她左看右看，希望找到舒湘燕有意留下的一点信息，她看不清饭盒底下写了什么字，侧对光线，她很快发现了饭盒底部笔画的印子，那是人为的，于是她慌忙收拾好饭盒，急匆匆地返回家里，把饭盒交给满松，满松很快发现那是“没事”两个字，这两个字是舒湘燕特地用指甲在饭盒底部米饭痕迹上划出来的，按此推测，她们母女俩没有被共产党挨打，捆绑她们俩的绳子也一定松绑了，晚上也不会吊在那里，他们夫妇俩你一句我一言地推测。直到林云根推门进来。
“怎么回来也不过来说一声？”
林云根没有听清他们夫妇的对话，但是听见了他们说话。
“和你前后脚。”李瑞霞把饭盒递给林云根，“舒湘燕留了两个字“没事”，我想总还好的。”
说完，李瑞霞去倒茶。
“也不好说啊？今天没事，但是没有放回来，她肚子里毕竟有孩子，共产党可能不会打她，但是昨天抓去，今天没有放回来，已经一夜没有睡觉了。”
林云根很失望，也没有心事看饭盒。
“满松：我和你商量件事情。”
满松已经递给林云根一支刚卷好的土烟，并且把一盒火柴推到他前面，自己又开始卷土烟：
“你说你说。”
“童华清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以后基本上是共产党天下，城里的国民党都逃光了。现在共产党挨家挨户搜国民党，如果童华清抓到就完蛋了，我想帮他凑些盘缠让他去台湾，你也想想办法，你说说看。”
林云根已经点着土烟，目不转睛地注视满松手里快卷好的土烟，满松正用舌头添湿烟纸，好让卷好的土烟成型。
“现在城里城外都是共产党的解放军，我也想，躲在山上不是办法。你的想法对的，昨天我们夫妻俩也说起过，今天本来想提醒你，你却为这事情来了。”
两人会意而笑。
“我们都是老百姓，不可能有很多钱，国民党的钱已经不值钱，徐燕鸿把首饰都找出来了。”
林云根说得很诚恳。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昨天晚上也从箱底翻出值钱的金器，你今天都说到我们心里去了，我的邻居本来应该让我操心的。”
“你我都不要客气了，童华清对我们如兄弟。他有难我们应该帮忙的。”
林云根接着抽满松递过来第二支香烟。
“那你准备准备，晚上过来一下。”林云根因为童华清躲在自己家里，离开太久心里不放心，满松老婆在旁边又不方便直说，就起身告辞。
太阳已经偏向后山，但是已经是五月，只要天晴，江南的天气就特别闷热，走在弄堂里，连风都没有。
路上，林云根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因为满松也想到盘缠的事，并且昨天就开始为童华清准备盘缠了，让他很激动，一激动，他差点说出童华清藏在他家里的事，幸亏满松在说话，他插不上嘴，所以路上都在责怪自己，好在自己没有说漏嘴，这事情，就是舒湘燕在家都不想告诉，更何况满松老婆在场，不是不相信满松老婆，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走漏风声可是要杀头的啊。
徐燕鸿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等老公，之后也观察一下村里的风声，今天从上午到下午，解放军都没有来村里，她也不知道舒湘燕怎么样，如果放出来整个村都会马上知道的，许多人和她打听，并且告诉她李瑞霞的饭送进去了的消息，这样，让她心里就安心一点，她在那里仔细观察房子屋角种的几株蜀葵，蜀葵花已经开到植株的一半高，粉红和深红两种颜色，几只蝴蝶和蜜蜂围住花坛团团转，蜜蜂的嗡嗡声让她入迷，天气已经没有午后那么闷热。林云根回来后也坐在她旁边的石头上。
“云根，刚才林星桥阿公来过了。”
徐燕鸿看看老公的表情，想判断他从满松家回来有什么消息。
林云根简单告诉她舒湘燕的情况。
“河国荷琳怎么样？”
徐燕鸿心里疑惑，忧心如焚。
“啊呀，我都忘记过去了。”
林云根恍然大悟，咽了一口口水，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婆。
“那我过去看看。”
徐燕鸿起身，习惯性地用双手拍拍屁股。
林云根跟着站起来，凑到妻子耳朵轻声细语吩咐：
“也到林星桥阿公家一趟，只对阿公一人说，夜里迟点到我们家来一下，你就说，云根找你。他就明白的。说完就回来。”
“好的。”徐燕鸿走后，林云根坐在石头上抽了一会土烟、慢悠悠地看着夕阳从前山半山腰移到历山峰顶，因夕阳照射到而变成暖黄色的森林迅速恢复了绿色，夕阳消失之后，天空特别蓝，历山峰下那些茂密的森林里，究竟还藏着多少国民党军队的军人呢？林云根有空的时候就会猜测前山的一切。他聚精会神，想看清树林里究竟有没有人走动？太远，根本看不清楚。心想，除非他们穿白衣服，但是国民党兵上山后，马上乔装打扮化作平民百姓，国民党的军衣早就藏起来了，谁会那么傻啊，暴露自己目标？
童华清躲在暗室里已经一天了，林云根不是不想他，而是为了让自己像平常一样，白天尽量不接触，一来自己没有反常，二来好让童华清养身体恢复元气。(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