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武义支站      设为首页 | 加入收藏
新闻中心 | 专题新闻 | 武义政务 | 即时新闻 | 人文武义 | 中国温泉城
武川论坛 | 图片新闻 | 数字报纸 | 外媒看武义 | 在线投搞 | 浙江网闻联播
  热门推荐:  
  您现在的位置 人文武义 >> 武川人文
 

在春光看大街

2018年07月20日 09:18:42  武义新闻网  网友互动交流  字体:

  □顾云霞

  二十多年前,我的工作就是看大街。

  我跟另一位林大哥成天趴在柜台上,像两个关在牢笼里的孩子,眼巴巴盯着外面的世界。那时候的储蓄所只要有两个人就能营业,没有监控,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唯一能保护我们的就是一根上了锈的狼牙棒。可是那家伙我根本操不动它,万一哪天来了歹徒,八成是被人夺去的命,于是我把它丢进了柜台最里边的角落,上面结了不少蜘蛛网。有一回保卫科长检查各网点狼牙棒,四处寻觅未果,科长同志亲自爬进去捞出了那家伙,他从那里边钻出来的时候活像一只蜘蛛精。

  那时候社会安定着呢,不用说狼牙棒,连二道门都敞开着,二道门就是连接柜台里外的门,那时候谁都可以自由出入柜台坐里边聊天喝茶,一边喝茶一边看看钱,多爽。钱箱的专业术语叫做头寸,有时候客人往箱子里瞧一眼,哇!他们就直勾勾盯住那白花花的人民币不放。我跟林大哥就挺自豪的,好像这些头寸都是我俩似的。有时候钱箱里边空空如也,客人只顾喝茶,我就赶紧把箱子盖上,省得人家笑咱穷。

  后来我们之间有了默契,只要那天钱多,就把箱子打开,二道门也敞开。如果钱少,就关上,以免寒碜。

  那时候储蓄所之间的女同志经常相约逛街。她们可以逛上一整天,买衣服买鞋,把整条街都逛遍,刚发工资那些日子,她们天天在街上,以至于沿街店铺对她们都十分热情,整条街上最新的款式最漂亮的衣服全在她们身上。

  跟现在的银行相比,那时候的银行简直不能叫银行。现在的银行不但监控360度无死角,还有配备器械的专职保安,时时保持警惕,寸步不离。可是在当时,林大哥就是我唯一的保安。

  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下了班,把钱箱子往自行车上一撂,蹭蹭蹭骑到支行大楼去存放。居然也没在半路上掉箱子,更没有遇上劫匪,那时候还没有运钞车呢,全社会都是良民,没有人酝酿过抢银行这件事。直到后来,港台片看多了,才知道银行是可以抢的。多则几十万少则一两万的铁皮箱子就在林大哥的自行车上一路晃荡到了总部金库,那铁皮箱还是对面老铁匠给敲的,由于做工粗糙勾了我好几条裤子。金库由两位门神看守,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在那睡觉看电视,他们几乎不聊天,每天面对面两张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早就审美疲劳了。

  我跟林大哥所在的春光储蓄所,只有巴掌大,如果里边塞进去四五个人就转不过身。由于门面小,生意冷清,曾有人照顾我们跑过来存钱,到门口了还找不见牌子,那人又失望地回去了,说不定那时候我跟林大哥也正在看大街呢,怎么就没把他落入法眼呢?“春光储蓄所”的招牌可能是县城最小的,低调,名字又那么淳朴——春光,好像随随便便就给了一个名字。有时候人家问我在哪工作,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在春光。

  春光,春天的光,春光乍泄。这可能是生意冷清的主要原因。

  生意冷清,为我们看大街提供了方便。这县城里的人,哪个长得俊,哪个长得丑,只要站在大街上,我们都一清二楚。那时候的林大哥未婚,对美女比较感兴趣,他叫她们仙女,就像董永热爱着七仙女,尽管林大哥爱看仙女们,但看多了也会累,他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切事物全权委托给我,除非有十分靓丽的仙女出现才能叫醒他。电话铃响了他也让我接,可是打电话的人都不是找我的,我刚来没多久,科长打电话指名就要找他,哪怕是芝麻绿豆大的事。这个时候林大哥对科长可凶了,因为科长吵了他的美梦,他脑袋搁在桌子上,话筒搭在耳朵边:有事吗?没屁事就挂了。

  啪!倒头继续睡,像头东方睡狮。

  科长也是闲人一个,他一个人一间办公室估计需要找人聊天,于是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有一回员工体检结束,他就挨家挨户打电话汇报。其中就有小叶增生的女同志,他在电话那头告诉她你有点小叶增生,女同志十分生气,啪!就把电话给挂了。她回头气冲冲地告诉我们:不就是小叶增生嘛,小叶增生关他屁事!

  林大哥在接科长电话的时候,态度十分恶劣,除非遇上心情特别好。我觉得林大哥在接科长电话的时候跟中年妇女对待科长的态度是一致的,他们都有小叶增生。

  就这样我跟林大哥好像两只笼中鸟,关在笼子里自得其乐,我们从早看到晚,看到下班,看到回家,每天都对这份工作依依不舍,看大街让我对枯燥的柜台工作充满了兴趣。后来我想我那么爱观察,爱把观察结果化入文字,可能跟那些年的经历有关。

  有时候我们明明想多看点仙女的,但是落入眼帘的大妈总是不少,这让林大哥觉得人生有点苦短。曾有一位长得很好看的仙女姐姐骑辆日本三洋小摩托车突然展现在林大哥眼皮底下,看久了大妈的林大哥当然为之一亮。可是正当时,街上的一条横幅被风吹落,横幅的一头卷住了三洋摩托的后备箱,好像杨贵妃的三尺白绫飘然而至,仙女姐姐重重摔了下来。摔了跤的仙女姐姐形象气质全毁,林大哥又开始感叹人生苦短,红颜多薄命。

  由于春光储蓄所的门面实在狭小,生意实在惨淡,最少的一天只有三笔业务。虽然刚参加工作那会我每月只有三百块工资,林大哥工作时间比我长,他有六百,他经常睡觉居然还能拿到六百,这让我看到了自己的锦绣前程。三百块,感觉看看大妈也挺对得住的。

  春光储蓄所的风水不好,每个月都完不成存款任务,需要跑到同行那里去拉客户。有一回为了完成月底的存款任务,主任亲自背个大书包,去乡下的邮政储蓄所扛了三十万现金回来。那天他骑着借来的光阳摩托车,风尘仆仆,他脑门本来就大,三十万骑回来的时候整个头发都竖了起来,像一头远征归来的狮子。三十万,让我跟林大哥点了整整一下午,谁让我们平时都看大街,没有机会练身手呢,再说那三十万都是十元面额。主任单枪匹马把三十万搬运回来,书包不够,又添一个编织袋,俗称尿素袋。运输途中他用双脚死命挡住尿素袋,一路上没吹走一张。

  主任的摩托车是借来的。那时候主任的主要工作就是出门拉存款。我们的分工一直很默契,我和林大哥看大街,他出门找钱,他满世界跑,急需一辆交通工具。

  这时候的林大哥开始谈女朋友了,需要一辆摩托车的出现,摩托车就好比运载灰姑娘的南瓜车,有了摩托车可以带女朋友出门兜风,有了摩托车兜风的样子一定很帅。只要他加大马力,女朋友就必须紧紧搂住他的腰,否则会被吹走,这样粘合度高了,谈恋爱的成功率就提高了。于是林大哥蠢蠢欲动,想买又舍不得买,他发誓要等主任买了他才买,否则主任一天到晚骑他的摩托车蹭他的油,以拉存款的名义到处周游。在日复一日的刺激之下,主任终于咬咬牙,买了一辆本田王。他们各自带着女朋友呼啸来呼啸去,从此他们上班动不动就要找点理由出门,名曰拉存款。

  从那以后,就剩我一个人看大街了。

初审:张莹   编辑:来伟
  企业信息
 
  每日推荐
 
· 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5周年
· 全力推进民政和慈善事业高质量发展
· 全县城市建设暨“三城同创”工作推进会召开
· 【专题】反诈骗宣传
· 全市“争先创优”行动工作推进会召开
· 学习再深化 责任再压实 实践再创新
· 县委常委开展“七一”走访慰问
· 县委常委开展“七一”走访慰问
· 纵深推进全面从严治党 奋力交出武义高分答卷
· 纵深推进全面从严治党 奋力交出武义高分答卷
· 【专题】走向我们的小康生活
· 提振发展信心 积极应对挑战
· 探索融合发展的“联盟机制”选出服务群众的“小村总理”
· 扛起使命担当 致力推动“重要窗口”建设
· 市委改革办来武开展调研座谈
· 【专题】发现不一样的武义端午
 
  热门图片
 
   
  羊角蜜清甜上市  
   
  农业绿色防控显成效  
 
 
   
  满园尽是丰收景  
   
  学游泳 防溺水  
 
 
   
  武义县摄影家协会“华数...  
   
  武义县摄影家协会“华数...  
 
     
广告服务 | 网站简介 | 服务条款 | 版权声明 | 隐私保护 | 网站地图 | 信息合作 | 联系我们 |

武义县新闻传媒中心主办 浙江在线新闻网站平台支持 浙江在线新闻网站加盟单位
浙新办[2004]48号 浙ICP备05073228号 广告许可证3307234000002
武义新闻网站版权所有,保留所有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