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邹伟平
2018年12月7日早上九点多，本土画家虞华文兄发来一条短信:
沉痛哀悼美术考古开拓者、卓有成就的美术史论家、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汤池先生，于今天凌晨2时17分安详去世。一路走好！
虽然知道生老病死乃是人生规律，但是汤池教授去世的噩耗还是让我震惊不已。惊讶之余，令我想起了和汤教授的一些交往片段，不禁感慨万分，感叹唏嘘。
(一)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认识了汤池教授，此后，县里开文代会，汤池教授都会题词以示祝贺。虽然因为地域的关系，我们彼此接触并不多，彼此了解也未能够算得上非常熟悉。但是汤池教授平易近人的行事风格，汤池教授热情待人的真诚态度以及他对家乡文化事业热情的关注和支持令我印象非常深刻。
2008年，我趁送女儿去北京工作的机会，曾经专门去拜访过汤池教授。汤教授听说家乡来人，他像迎接老朋友一样，邀我一起小聚。记得那一次，他还约了在北京的画家吴远谋老师一起共进晚餐。
那天下午，我早早就去了汤池教授的家里，我们在汤教授家里攀谈良久，然后我们一起去王府井大街等待吴老师的到来。因为吴老师住在清华大学附近，离王府井比较远，我们在王府井等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到后来我都感觉不好意思起来，而汤教授却一点都不着急，他说我们一边等待一边还可以继续聊天。
其实我们一直聊着天，当然谈的最多的还是与家乡的文化艺术事业相关的一些话题。
汤教授平易近人，没有一点架子，他就像一个位慈祥的长者，热情朴素，随和可亲。
想不到那一次的聚会竟然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一次相聚。
去年12月10日，虞华文兄转发了中央美术学院的悼念专稿。专稿的标题是:CAFA追忆丨治学研艺，高风永存：缅怀美术史论家汤池先生。
专稿发布消息说:“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著名美术史论家、原中央美术学院图书馆馆长汤池先生，不幸于2018年12月7日凌晨2:17分因器官衰竭在北京普仁医院抢救无效离世，享年85岁。”
随后，专稿对于汤教授的一生做了比较全面的总结并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
“汤池先生是我国著名的美术史家、教育家，在中国古代美术史与美术考古领域有杰出的贡献。
他还是一位卓有成效的书法家，更重要的是，他是我们美术史系和人文学院的老教授，老领导，老前辈，是我们晚辈学术与做人方面的楷模。”
几年前的一天，我还曾经收到汤教授寄来的一本个人专辑《轨迹——中国美术考古研究》，书中收入了汤教授长期以来呕心沥血完成的美术史理论以及美术考古研究文章。
我曾经选择性的阅读了其中几篇，因为论文的专业性特别强，只是出于好奇，也想了解一下汤教授的研究领域和研究成果。所以，我真的是硬着头皮拜读的。这一部厚重的专著，对于我这个门外汉来说当然也只是走马观花，浅尝辄止。
现在想来，这一切竟然也都成为了永远的记忆。
(二)
关于汤池教授的人生经历，我们知道的不多，因为能够收集到关于他的资料也很少。百度的度娘是这样介绍他的:
汤池，1933年生，浙江武义人，现为北京芥子园画院顾问，擅长美术史与美术考古。
1961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后到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任教，担任副教授、教授，曾任美术史系副主任、图书馆馆长。
笔者还了解到，中央美术学院曾经于2015年10月10日，为汤池教授举办了题为“轨迹——汤池先生学术论文集出版研讨会暨书法作品展”活动，活动在中央美术学院校史陈列展厅举行。
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人文学院院长尹吉男、副院长李军、郑岩，艺术管理与教育学院院长余丁，以及曾经与汤池先生共事过的老先生，汤池先生的学生代表及其家乡浙江省武义县政府的相关领导出席了活动。
范迪安院长致辞，他在致辞中指出:
汤池先生在我院美术史教学及中国美术史研究上付出了许多心力，多年来一直是教书育人、德艺双馨的楷模，在考古美术资料不断涌现的新形势下，他将美术史的目光朝向中国远古，推动了美术考古方面的进展，他的治学经验与成果值得我们今天进一步认识。
当下的中央美院应该将汤池先生等前辈的学术成果持续作为深入研究的重要资源，充分体现出美院传承优秀学术传统与吸取前辈学术营养的举措。
他特别谈到，汤池先生在长期的治学生涯中坚持着求真务实的精神，他对书法史的研究与长期的书法实践相辅相成，此次展览是汤先生的书法作品第一次面向公众展示，也体现了一位美院学者的全面修养和学术贡献之间的关系。
笔者以为，范院长的评价是十分中肯的，也是非常恰如其分的。我们知道，汤池教授长期从事教育工作，诚如范院长所说，对中央美术学院的教育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对我国美术考古史有着创建性的开拓引领作用。
同时，他又是一位严谨治学的学者，对美术史论和古代墓室壁画考古研究孜孜不倦地追求。因而他的学术成果颇丰，他的学术论著有《中国美术全集·绘画编12·墓室壁画》、《中国美术全集·雕塑编2·秦汉雕塑》及《中国美术简史》等，论文有《黄河流域的原始彩陶艺术》、《曾侯墓漆画初探》(合作)、《秦及西汉时期的雕塑艺术》等等。
值得欣慰的是这些珍贵的著述，基本上收入了他曾经寄给我的那部专著《轨迹——中国美术考古研究》，让我们为进一步了解和研究汤池教授留下了一份宝贵的历史资料和精神遗产。
(三)
按理说，这样一位重量级人物，对武义家乡人来说，如果不是家喻户晓，那么大多数人也起码应该是耳熟能详吧！
但是，这个问题的结果却令人遗憾。我曾经试探性地问过艺术圈内的朋友以及县里的机关干部，除了部分人知道汤池教授是个书法家以外，对他了解的人并不多，比较熟悉和了解汤教授美术教育和美术考古工作和成就的人就更加少了。
武义人杰地灵，文化底蕴厚重，历史上曾经涌现过叶法善、吕祖谦这样的著名人物，近代也有汤恩伯，潘漠华等知名将军和诗人。到了现代，有经济学家千家驹、画家潘絜兹、书法篆刻家叶一苇等成为武义文化名人的标杆性人物，汤池教授也当列于其中。
2011年5月，叶老和汤池这两位武义文化艺术重量级人物曾经有过一次会晤，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的交往和见面吧！在这次聚会之后，叶老说了一句令人印象十分深刻的话：“汤池是一个真正的老实人！”
笔者以为，叶一苇先生对汤池教授的评价和概括应该是形象而中肯的。在如今急功近利、自我包装盛行的年代，按汤教授的成就，其名字早就应该名声远播，耳熟能详，尤其是在他自己的家乡武义。
(四)
岭下汤，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
岭下汤，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
汤恩伯的名字大家都非常熟悉，但是，一般人只知道汤恩伯是汤村人，其实这位大名鼎鼎的抗日名将汤恩伯的祖居地就是岭下汤。这一点恐怕知道的人并不是太多。
如今，令岭下汤人感到自豪和骄傲并且津津乐道的人除了汤恩伯，另一位德高望重的重量级人物，就是我们今天要回忆和缅怀的中央美院教授汤池先生了。
前几年，岭下汤村被列为浙江省历史文化名村保护建设重点村落。经过几年的规划和修建，岭下汤村的村容村貌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如今，整个村落真的是今非昔比，旧貌换新颜。岭下汤村成为一个具有江南山区独特传统风格的民俗村落，有着巨大的旅游开发和发展空间。
如今，在村落中间修建了一个村民广场。按照规划，广场的背景墙上要刻上“枣园故里”几个字。这几个字找谁来题字呢？村里的有识之士经过反复的讨论，最后一致认为应该请汤池教授题字为好。除了这幅字以外，他们还想请汤池教授为三个自然村各写一幅门楣大字。因为岭下汤村是一个大的行政村，它又分成上、中、下三个自然村。
为了慎重起见，三个自然村的主要负责人经过协商认为大家一起去一趟北京。一来可以代表大家到北京看望他们在中央美术学院的汤池教授，二来是想当面邀请汤池教授题字，以显示对汤池教授的尊重。
对于汤池教授来说，只要是家乡人上门求字，一般情况他都会认真对待并予以满足，何况这一次是他自己出生地的乡亲们专程登门求字。
汤池教授自然不敢怠慢，他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认真反复地书写和推敲，最后选择了自己认为写得比较满意的几幅字，交给了家乡人让他们带回了家乡。
如今，“枣园故里”几个遒劲生动的大字已经被雕刻在广场的背景墙上，成为岭下汤村一道靓丽的风景。
岭下汤“枣园故里”的题词，是汤教授赠予家乡的珍贵墨宝，也许这也成为了汤池教授这一辈子书法创作的“千古绝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