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宣娥
刚刚接到通知,下星期开始进入早八晚九的加班模式。繁忙的日子要开始了,得赶紧抽空回乡下看望一下日夜牵挂着的母亲。
每次回去之前总要提早几天打个电话告知一声,这是母亲再三嘱咐的,因为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准备。做什么好吃的?给我带什么东西回去?虽然每次我都说不要这么麻烦,但她总是执拗得很。从知道我要回去那天起,开始了她日夜的期盼。甚至早上我还没出发,她就早早地把土面过了汤,煎好蛋切好丝,烧好浇头,然后就到村口找一处能第一眼看见进村车辆的地方,翘首等待,不管多久,她都默默地为我守候。而我每次驶进村间小路,远远地就能望见迎风招手的母亲,风吹乱了她的发,面含笑,眼含泪。每每想起这一画面我的心里就有一股暖流涌入,情不自禁就会双眼模糊、泪眼婆娑。
听说我回家了,大妈大婶们都过来串门,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话题基本上都是忆苦思甜。小时候家里穷,父母宁肯自己受累也不让我们受苦。记得高考落榜那年,家里因为盖了房子已负债累累,本没有能力供我复读,可是又心疼我,咬咬牙还是决定让我去了。负担加重只能想着法子赚钱,母亲起早摸黑摘完自家茶叶又去打零工帮别人家摘茶叶;为了多赚五元钱,夜里还去茶厂包装茶叶;挑着毛芋到十里之外的集市售卖。吃苦耐劳、勤劳能干的父母为我们撑起了爱的天空。看着辛苦的父母,我内心充满自责,但也让我更加努力,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支撑着,我一定要有出息,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他们,我要给妈妈买荔枝补补身子(每当我累了,妈妈就会给我买几两荔枝补身子,那时的我以为荔枝是很滋补很贵重的东西)。现在婶婶们碰到还会打趣地问我,给你妈妈买荔枝了没有?
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吃完中饭,我们母女俩坐在床前,我握着她干瘦的手,听她说着家长里短,听她重复着电话里说了N遍的故事,静静地当一个好听众。偶尔也和她说说工作、生活中的快乐事,每每这时她就开心得合不拢嘴。和她说起我在乡愁里发表的文章,她非要瞧瞧,盯着文章里我的名字,然后很认真地仔仔细细地看文章,我知道老花眼的母亲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字,但那专注的样子让我感动,因为那是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写的文章。看完她满面笑容、眼含泪水地看着我,此刻她的心里一定是幸福的、自豪的,虽然我是浩瀚海洋的一滴水,但在她心里我是她的骄傲。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此刻只想握着她的手,希望时光停留,让我好好享受这份温馨的爱,也希望母亲永远健康长寿陪我慢慢老去。
相聚总是那么短暂,不知不觉间已聊了几个小时,她开始坐立不安,不停地催促我趁天还亮着赶紧回去。看着她那难舍又坚定的眼神,我的心莫名地疼痛。
临别之际,母亲把青菜、萝卜、番薯、毛芋等土特产一袋袋装满,把我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的,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拖着风湿疼痛的腿把这么重的萝卜、番薯、毛芋搬回家的。曾经,农闲时,父亲管理地里的菜,母亲负责摘茶叶,菜地里的农活几乎都不用操心。父亲不在了,年过七旬的她不怕劳累承担了所有的农活,不仅要打理茶园还要管理菜地,种上各种时令蔬菜。她种得萝卜特大,毛豆特鼓,村里人都夸赞她是种菜能手。母亲如此辛劳只为了父亲走后她给我们的承诺:父亲在时,每次回家可以拿没用过农药的蔬菜,父亲不在了,我也一样让你们吃到没用过农药的蔬菜,不能让你们因没有了父亲而感到难过。为了一个承诺,为了让儿女感到家的温暖,她付出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