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济敖
“五一”小长假回老家,刚进门,就闻到厨房里飘出麦饼的香气。母亲说,今天我给你烤你最喜欢的洋芋麦饼。母亲把洋芋炒肉丝馅摊到一个圆面皮上,熟练地把面皮边拉拢捏紧,又翻过来轻轻一压,一个圆圆的麦饼就成了形,然后她轻巧地把麦饼烙在电饼铛内。旁边的盆子用棉纱巾垫着底部,已经盛着好几个刚出锅的洋芋麦饼。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轻咬一口,土豆混合着麦子的香味,一下子勾起了儿时的回忆。
马铃薯是农民在新年开锄种下的第一种农作物。一开春,父母就把房梁上高挂着的一个竹篮子摘下来。竹篮子里是头一年留着的马铃薯种,上面覆着厚厚的八角刺,这是为了防止老鼠偷马铃薯而放上的。在这些八角刺的保护下,马铃薯安然度过冬天,长出嫩芽,与春天一起下到了地里。地里的马铃薯是一窝一窝长的,少的二三个,多的四五个。挖的时候离根稍远一点,避免把马铃薯挖破。一锄头下去,一个个圆滚滚的马铃薯就呈现在你眼前了。刚出土的马铃薯是最好弄的,放在竹篮子里浸水里颠几下洗干净,再用手稍微擦一擦,马铃薯的表皮就纷纷起脱,然后红烧马铃薯、洋葱炒薯片、雪菜马铃薯、酸辣土豆丝、青椒土豆饼,各种吃法变化,让人百吃不厌,甚至水煮土豆蛋子,也是诱人的吃食。而最繁琐细致最诱人的便是用土豆丝做馅的洋芋麦饼。因为,马铃薯收获以后不久,就是收割麦子。新出的麦子搭上新出的土豆,不仅新鲜美味,还意味着新一年土地收成的开始。
小时候,我们家门前如今已变成宅基和房子的这块地,还是一丘丘的水田,大队把整片田全都种上麦子。那时候粮食金贵,各家把仅有的自留地也都种上麦子。麦苗儿青麦苗儿黄,过了小满就是收割麦子的时节,父母把地里麦子一捆捆挑回家,然后在磨盘石上把麦子一把一把打出来。麦子晒干后,就可以拿去磨成麦粉了。南方的麦子面粉质量差,颜色偏黑,麦头多,口感一般,但也是难得的粮食。因为那时候的农民除了自己种麦子,哪会有钱去买洋面粉吃呢?每年的这个时侯,母亲都要做点新鲜花样,让家人们吃上一顿她亲手做的洋芋麦饼,把土豆丝炒到八分熟当馅做成的洋芋麦饼,那舌尖美味让人至今记忆犹新。
母亲说,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啊。是的,母亲,父母的养育之恩,孩子怎能忘记呢。夜色将近,返城的时候,母亲又像往常一样,把剩下的麦饼让我打包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