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伟平
(一)
5月6日,在武义作家群里面,子和兄发了一条消息:
“各位文友,原县文化局局长、县政府风景旅游办首任主任、县文联主持工作的副主席、县作协老主席潘金谊先生于今早7时不幸病故,我们在此表示沉痛哀悼!县文联、县作协已送花圈,亲朋好友可自发前往殡仪馆悼念。
文学前辈潘老先生1941年1月3日出生新宅镇安村,70年代末与人合作出版长篇《石龙岗》引起文界关注,90年代中叶后又出版长篇《姻亲链》《云雾山头》等,激情饱满,执着文学,创作丰收!潘老为人为文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其家族人才济济,还出过西泠印社知名画家、大校儿子等。”
这条消息使我感到有点意外,因为就在不久前的县文代会上,我们之间还曾经有过一段愉快的对话。
那是今年的1月9日,武义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六次代表大会在白洋街道办事处的礼堂隆重举行。
当我走进礼堂的时候,迎面遇到了前辈潘老师,因为我们一直在文联一起工作多年,而潘老师也没有什么架子,所以我一直比较亲切地直呼他为老潘。
我说老潘,好久不见,近来好吗?
老潘满面红光,看上去气色不错,他笑眯眯的回答:现在还不错,前段时间动了一个手术,手术比较成功,所以又捡回了一条命。
是吗?居然有这么严重?
于是老潘就开始耐心的解释起来。老潘说话做事情从来都是实实在在,有板有眼,他一定会把事情说得一清二楚。
想不到才过去四个月时间,精神饱满的潘老师就这样走了,真的令人感觉太突然了。
我在微信上回应说:是吗?太突然了。文代会我们还在一起呢!我们还聊天呢!他还说身体还不错呢!
包剑萍说四月份还在一起过呢!
陈巧莉说我们去看他的时候也没有看出他身体有什么不好。
宋国斌却是比较了解内情,他说潘老师自去年下半年开始一直和病魔作着顽强的斗争。他得了胃癌,一直坚持化疗。他很要强,一直瞒着不想让别人知道。
得知这一不幸的消息以后,许多文友都发出了感叹和祈祷,祝愿潘老师一路走好!
蓝美红发微信说:人在自己的哭声中开始,在别人的泪水中结束,这中间的时光就叫做幸福。前辈的作品与精神都是留给我们的财富。愿潘老一路前往极乐。
王文政拟就挽联一幅。
作家潘金谊先生千古:
石龙岗上镌义籍;
云雾山头游雅心。
后学 王文政 敬挽
赖耀卿先生发微信说:
潘金谊先生人品淳良,性情温厚,生老病死,岂如人意,奈何,奈何!哀哉,哀哉!
是啊!人生如梦,眨眼之间我们就阴阳两隔了。除了思念和缅怀,我们还能够做点什么呢!
(二)
认识潘金谊先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1986年我在温州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县文联工作。因为文联的办公室就和文化局挨在一起,而且文联和文化局又是同一个党支部,所以经常在一起开会,自然比较熟悉。只不过那时候我只是文学青年一个,而老潘却是大名鼎鼎的作家、局长。因为《石龙岗》一鸣惊人,它成为了粉碎“四人帮”以后浙江省第一部历史题材的长篇小说,引起了社会广泛的关注。老潘也因此而荣升为武义县文化局局长。《石龙岗》的另一位作者胡彬老师则成为了县文联主席。
记得当时还是改革开放的初期,一切都在探索阶段,有几件事情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在这个小县城里,这几件事情也都是具有一定历史影响的大事件。
一件是文艺演出,演出邀请了当时如日中天的著名女演员刘晓庆,大有一票难求的盛况。
演出是在新建的县政府人民大会堂举行,那一天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许许多多没有票的群众也为了一睹刘晓庆的芳容而倾巢出动。这一次演出完全是那个时期小县城里一件轰动一时的大事情,它不仅仅是文化界的盛事,也是全社会的盛事,它成为了那个时期社会上人们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
我生性孤僻,对于这种赶热闹的事情避而远之,所以我没有想方设法弄票去看演出,就连看一眼刘大美人的兴趣也不大,只是躲在远处零零碎碎地听说了一些事件的花边新闻而已。
另一件是由文化局组织的婺剧晋京演出。1985年10月9日,武义县婺剧团精心打造的婺剧《双狮图》、《长乐宫》应邀在北京长安剧院和中央党校大会堂演出,演出在北京取得了圆满成功,它的影响非常巨大。全国人大副委员长严济慈、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诗人艾青等领导观看了演出。
此后,中央电视台拍摄播放了《长乐宫》,北京电视台录制播放了《双狮图》演出录像。中国戏剧家协会组织首都戏剧专家举行了座谈会。
此后,武义的婺剧乘热打铁,一鼓作气,一路高歌。1987年新编历史剧《讨饭国舅》获得了浙江省第三届戏剧节编辑、作曲、导演一等奖和集体优秀演出奖。1988年由浙江电视制作中心拍摄的《讨饭国舅》、《梨园情话》在全国播映,其中《梨园情话》获得了戏剧类三等奖。1989年《白鲞娘》获得浙江省第四届戏剧节演出二等奖。1992年现代剧《鹰之歌》获得浙江省第五届戏剧节演出编剧、演员一等奖,并以超过百场演出受到文化厅的表彰。
(三)
大概是90年代初期,潘先生被调往武义县文联,接替刚刚退休的胡彬主席出任文联副主席。
那个时候,我刚刚风华正茂,决心把《武川潮》打造成武义县的知名品牌刊物。《武川潮》在胡彬主席的指导下宣告创刊,现在老潘来了,我怕新领导会不会放手同意我继续干下去。因此我和老潘有了一次比较深入的交流和长谈。想不到老潘和胡彬主席一样,同意我独当一面,大胆地继续《武川潮》杂志的创建和努力。只是考虑到文联经费非常紧张,杂志的经费采取自己筹集,专款专用。
那时候我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办杂志自筹经费也许是一条唯一可走的道路。我考虑再三,同意了这个意见,并且立下了一定要办好《武川潮》杂志的军令状。
此后,我只有背水一战,一方面要扩大影响,另一方面又要筹集到办刊的经费,看来我也只有走以刊养刊的路了。此后,《武川潮》杂志连续搞了几次专辑,影响逐步扩大。记得当时和桃溪镇搞的专辑是3000本,与县工商局个体协会合作的工商专辑是5000份,到了与县教育局联合主办的教育专辑印刷发行量增加到了10000份。成为了小县城文化界的一件令人瞩目的事情。
现在,回过头来看,如果没有潘金谊先生的大力支持和放手,也就没有《武川潮》昨日的辉煌成就。
(四)
老潘从文化局长调来文联,宣布他为主持工作的副主席,我想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会有一些想法的,都会出现一些心理的变化和波折。不过事物的变化也是辨证的,俗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此后,我们非常幸运地看到,潘金谊先生并没有因为仕途的暂时波折而消极沉沦。相反,他在主持文联日常工作的的同时,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把自己努力的重点回归到文学创作的轨道。我们欣喜地看到了一个全身心投入小说创作的文艺老兵的重新崛起。所以,我们才看到了后来潘金谊先生在小说创作上的几个连续动作:
1996年作家出版社出版《姻亲链》
1998年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云雾山头》
2008年,潘金谊文集《雨丝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该文集分上下两部,60万字,收入了作者不同时期创作的中短篇小说、散文、剧作和长篇叙事诗。这是作者自1978年与人合著出版《石龙岗》以后的作品集。该文集是作者多文体写作代表作品的集中展示。凝聚了一个作家文学创作的全部心血和执着追求。
著名作家画家鲁光曾经送给我一幅画,画的标题是《谁犟得过谁?》。
画面上是一头牛和一个小牧童,小牧童正在用力拉着牛绳,牛和小牧童较着劲,似乎两者谁也不愿意认输。画的有趣之处也正在这里,牛趣、童趣都在这幅画中得以淋漓尽致的表现。我非常喜欢这幅画,这幅画一直挂在我家的楼梯口,每一次上下楼梯我都要看上一眼,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谁犟得过谁?
特别是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我都会在这幅画前面徘徊良久,我会从中得到启发吸取力量,我会会心地和困难说:到底是谁犟得过谁?
如今,老潘走了。回忆起这些点点滴滴的往事,回忆起老潘的为人,我总是会把老潘也和这幅画联系在一起。我觉得,老潘就是这个执着任性的牧童,面对着困难他始终不屈不饶,钟情于文学他始终坚定不移。他是一位文学创作道路上的艰难跋涉者,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坚韧不拔的文艺老兵。这种坚韧不拔的创新精神和创作热情值得我们学习和敬佩。
今晨四点多就醒来了,转辗反侧怎么也无法重新入睡。潘老师的一些往事放电影一样的呈现出来,真的是历历在目,浮想联翩。于是,怀着沉痛的心情,写完了这一篇追忆文章并且拟就了一幅挽联,以表深切的缅怀和追忆:
痛悼潘金谊先生
钟情文化开拓进取大将风度
执着文学勤奋创作毕生追求
晚辈邹伟平敬挽
但愿天堂里没有病痛!
但愿文艺老兵一路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