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陶鸿飞
地名名片：
火塘岙，我县南部山区大溪口乡竹翠村车昌自然村附近的一座默默无名的山岙。1935年8月14日，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一部在这里遭宣平县保安队伏击，两名战士当场牺牲，村民詹金兴将其就地安葬。两位烈士葬身异地他乡84年，无名无姓，不知是来自苏区中央红军还是来自方志敏的红十军，是否有家人在苦苦等待他们的信息……都一无所知。可以告慰烈士的是，80余年过去，这盛世，如你所愿。
从1935年开始，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在开国大将粟裕领导下，在宣平、武义境内开展了近三年的游击战争，足迹遍及我县50多个村庄，并曾攻占宣平县城。挺进师在宣平、武义境内作战多次，其中最激烈的当属火塘岭战斗。此役，挺进师牺牲4人，其中两人当场阵亡。车昌村村民詹金兴将两人安葬在火塘岙。
12月25日，武义县融媒体中心“重走千里红军路追寻无名英烈魂”采访小分队一行8人驱车前往火塘岙采访。
由于三赤线改造，我们只能绕道新宅镇前往火塘岙。汽车在绵绵群山中颠簸了两个多小时，中午11时许，我们终于到达大溪口乡竹翠村车昌自然村。
火塘岙位于车昌自然村后山之巅，村民们说离村有两里路。我们在大溪口乡党委委员、人武部长李行信，竹翠村主持工作的村委会主任詹进平等人的带领下，立刻向火塘岙进发。
一路都是上坡，山路极其陡峭。看得出来，村民事前稍微修理了一下路，要不根本无路可走。山里人说的两里路，实际上五里都不止。到了山垭口，脚下便是长长的火塘岭，也极陡峭；两边山坡开阔，都是密密的树林；中间的古道早已废弃，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茅草。
村民们用砍刀在茅草丛中开出了一条一足宽的草路，约下行两三百米，我们终于找到了两名烈士合葬的坟墓。如果不是村民事先清理过，我们根本找不到茅草覆盖下的这座烈士墓。84年的凄风苦雨，已把坟墓侵蚀成一个只有几十厘米高的小土堆，没有墓碑，什么标志都没有。
随行的50多岁的村文书詹发平告诉我们，以前他们这一代在村里读小学时，年年为烈士扫墓。村小学撤并后，随着公路的开通，火塘岭古道也废弃了，这里荒无人烟，已有十五六年没有给坟墓清理荒草了。
站在两位烈士的墓旁，听着詹进平、詹发平等人的介绍，84年前那场激烈战斗的情景清晰地浮现在我们面前。
1935年8月13日晚上，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政治部主任黄富武率100多人进驻白水乡山下鲍村。当时车昌村有两名村民得知挺进师次日要通过火塘岭向安凤一带进发，便向驻守在白水乡所在地水头村的宣平县保安队告密。宣平县保安队次日上午便在火塘岭头东侧树林里设伏。
8月14日上午，挺进师100多人从山下鲍出发，翻山越岭，到达火塘岭头时已近中午。当时天气炎热，火塘岭头西侧是一片梯田，种着水稻。离岭头几十米的古道边有一块平地，平地旁有一眼泉水。当地人攀岭时常在此地休息，喝水，人称此地为歇力坪。挺进师官兵到达歇力坪后，便停下来准备用午餐。用午餐前，官兵们先唱革命歌曲。此时，保安队突然居高临下开火，红军猝不及防，不知敌军虚实，只得向西侧水稻田里撤退，再奔向古道西侧树林躲避。
红军进入古道西侧树林后，向敌军发起反击。经过激烈战斗，红军击毙敌保安队队长，击伤数人。保安队群龙无首，只得窜入密林遁逃。红军不敢恋战，只得带着两名重伤员向北进发。
战斗结束后，多位车昌村民到战地捡拾交战双方掉落的物品。村民詹金兴到自己的稻田里寻找，发现有两名红军战士牺牲在稻田里。
詹金兴30多年前已去世，他的儿子詹顺和现年67岁。詹顺和告诉我们，詹金兴原本是宣平南营红军战士，三岩寺战斗中跳崖求生后，因红军队伍已被打散，便回到家里务农。父亲生前告诉他，那天他到了自己家的稻田里，发现有两名红军战士牺牲在稻田里，一个喉咙中了一弹，一个胸口正中中一弹右胸又中一弹。詹金兴把他们一一抱出稻田，发现两人身上的衣服已被鲜血浸透，便回家拿了两件旧衣服，把两位烈士一一包裹起来，合葬在古道东侧一条水沟之上，背靠青山，坐东朝西，面向江西方向，那是挺进师战士的出发地。
采访中，许多村民对挺进师另外两名重伤员的结局愤愤不平。据多位村民叙述，詹发平的奶奶等老人生前常常讲述，挺进师带着两名重伤员向北进发后，路过某村时，将他们安置在一户村民家里，付给他们10块银元，托其照料，并告诉他们到时会派人来领。也许是怕受牵连吧，该村民将两位伤员藏到番薯洞里，起初还送饭照料。到了后来，见伤员伤势未愈，挺进师又未派人来领，便渐渐地不按时送饭。伤员有伤，又兼饥饿，奄奄一息。该村民居然将番薯洞洞口封死，两位伤员被活活闷死。过后两年，他家的两个儿子均被天雷打死。84年过去了，车昌村民说起这事，还是唏嘘不已，并说：“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这就是报应！”
站在海拔近千米的烈士墓旁，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84年了，我们还不知两位烈士的姓名，也不知他们来自哪里，是否还有家人在苦苦等待他们的消息……如果两位烈士能够开口说话，他们也许会豪迈地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按照常理分析，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由来自中央苏区的红七军团和来自闽浙赣革命根据地的方志敏的红十军余部组成，两位烈士的祖籍应该来自江西或者福建。
可以告慰两位烈士的是，他们为之献出生命的新中国已在他们牺牲14年后建立。当年他们在我县南部山区辗转奋战时，脚下是满目疮痍的土地，民不聊生。84年过去了，现在的车昌村已并入竹翠村，全村210户，531人，村里青壮年大多外出开超市、务工，全村100多人在外地开出了四五十家超市，其中村民刘林忠在昆山开超市，年收入上百万元，前年投资130多万元在村里开出了民宿。大溪口乡“九山半水半分田”，自然条件恶劣，近年来，全乡党员干部群众坚守初心使命，大力改善人居环境，加快和美乡村建设，全乡面貌日新月异，已成为“超市之乡”。全乡不到5000人口，有3500多人在外创业，其中2000多人从事超市经营，有的年收入几百万甚至几千万。整个武义县呢？全县人民经过辛勤努力，已把一个贫穷落后的武义县建设成为浙江省中等发达县。从1949年到2018年，全县生产总值由1419万元增长到246.6亿元，增长了1738倍；财政总收入由103万元增长到43.9亿元，增长了4262倍。城镇、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达到39252元和17899元。我们可以自豪地告慰烈士：这盛世，如你所愿！
大溪口乡党委委员、人武部长李行信告诉记者，明年大溪口乡党委计划筹资将两位烈士遗骸迁移至车昌村公路边，重建烈士墓，使之成为一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本版图片 吴丁宁 徐宇鸿/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