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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奶奶

2020年04月03日 10:43:27  武义新闻网  网友互动交流  字体:

  □仰忠

  奶奶离开我们已有四十多年,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至今仍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奶奶是个苦命的女人。她幼年缠足,小脚走路就像踩高跷一样有所不便。奶奶先后生育七、八个孩子,但抚养长大的仅四个儿子,大儿子在家乡(中年抱病而终),两个儿子学手艺远走高飞,而1941年爷爷病故后,中年丧偶的奶奶把六岁的小儿子也送给他人收养,她自己去附近的尼姑庵烧饭做工。

  奶奶家住偏僻的黄田畈溪南村,距东阳城区二十公里。两间泥木结构的平屋坐落在村西的山脚边,这泥屋似凉亭,四面透风。她家徒四壁,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常揭不开锅。

  父亲曾经告诉过我,说他小时候家里熬的一小罐猪油,平时烧菜时奶奶只放一点点涂涂锅底,这小罐猪油是要烧菜食用半来年的。

  有时候,奶奶为了哄小孩们吃饭,常把冷粥当作“猪油”,用瓢羹挖一匙,当着小孩的面,慌说这是猪油,然后再倒点酱油拌入饭中骗孩子们吃“猪油饭”。

  有一天,奶奶去黄田畈赶集,我父亲他们爬上凳子,从菜橱里拿下那小罐猪油,学着奶奶的样,用瓢羹挖了一块拌酱油饭吃。他们吃了一口,突然感觉到今天的猪油与往常的“猪油”不一样,拌在饭里特别好吃,于是几个小孩就抢着用瓢羹挖猪油吃。

  奶奶回家发现后,心疼极了。她信佛吃素,平时从不打骂孩子。可这一次她破了戒,教训了小孩们一顿。我父亲兄弟也很懂事,以后再也不敢偷吃猪油了。

  以前东阳农村家庭普遍置有木制的织布工具,农家自纺纱自织粗布,称为东阳土布,质厚耐穿。但洗涤不易,得用檬槌打洗,故流传着东阳人的绰号叫“东阳檬槌”。

  奶奶家里也有一台木制织布机,她心灵手巧,织出来的土布特别均匀,染色多为藏青、黑色为主不易脏。我小时候盖的被子就有奶奶织的土布做的,上学背的五颜六色土布书包也是奶奶缝制的。

  奶奶家旁边的空地上种有两棵枣树,春天树枝上吐出芳香的嫩芽,淡黄色的枣花伴着一片片小绿叶,景色幽雅别致。到了初秋,枣子熟了,奶奶舍不得吃,把它晒成红枣,留给我们吃。

  六岁那年,小叔来宣平(柳城镇)接我到东阳玩,并在奶奶家小住了几天。一天,奶奶到三公里外的黄田畈赶早市,我独自在泥屋门口的石板上玩棋子和一串佛珠。邻居们对我奶奶说:你的孙子真乖,不哭闹、不乱跑,一个人在此玩了大半天。

  奶奶最拿手的厨艺是做汤团,那糍糍的糯米粉团裹着肉沫豆腐姜蒜葱,特意烧给我吃。晚上,奶奶生怕我受凉,时不时地给我盖被子。

  我十岁大生日,奶奶专程来到宣平,在我家手持佛珠虔诚地念着经。她低着头,右手掌在胸前竖着,左手心的佛珠不停地用指头转动着,嘴里嘀咕嘀咕地念了大半天,我也听不懂,好像是念尼姑庵里学来的经文在保佑我们。

  那时奶奶虽然年逾花甲,但身子骨还很结实,头发仍然乌黑乌黑的,早晨起来梳头,她解开头髻,长长的黑发像瀑布一样直泻而下。我父母的父母,除奶奶见过外,外公外婆、爷爷活到四五十岁时都是因病早逝,所以我对奶奶的印象就记得格外清楚。

  1970年,我17岁。这一年冬天,奶奶上山砍柴时不慎摔伤右腿骨折,邻居背她下山,请来乡医治疗。父亲收到信后,因他受“文革”批斗出行限制,父亲便叫我去东阳看望奶奶。

  记得那天早晨,我挑着担,一头是装有十斤“武义糕干”的纸箱、另一头是一只独轮车的钢圈。这钢圈是父亲买给小叔的,那时物资匮乏,东阳买不到这东西。

  我乘宣平早班车到达武义后,马上排队买票,到了永康汽车站已是中午时分。在售票处只见购买车票的人排着长长的队,等轮到我时,售票员说下午永康至东阳的车票已售完,连到南马也没票了。初次单独出门的我,心里焦急,不知所措,而排在身后的旅客又催我快一点。这时,售票员告诉我:你先买去永康桥下(20多公里)的汽车票,到了那里再看看有无去东阳的车。于是,我就买了一张下午至桥下的票。

  谁知在桥下车站等到下午四时仍买不到至东阳末班车的汽车票,而一经打听从桥下镇至奶奶家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眼看乘车无望,我便毅然沿着往东阳方向的沙石公路前行。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突然天色灰喑,下起了小雪。此时,我走至一条建筑在公路上空的天桥水渠地段,远眺前方有处村庄。心想再往前走天就要黑了,于是就到路边四路口村一家农户开的旅店里栖息。

  说是旅店,实际上是一幢农家老旧住宅,二楼地平板上统铺,摆着几张床,床上的荷花土布棉被脏兮兮的,有股汗臭味。旅店里不供应餐饮,我便早早躺在床上休息。但这被窝里有跳蚤,咬得我身上起了一个个疙瘩,我用手挠痒,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

  因晚饭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虽然放在床边的纸箱里装有糕干,但这是送给奶奶、大婶和小叔家的礼物,一片也不能吃。半夜里,小木窗的玻璃门被寒风吹得吱吱响,窗外的路灯下可见那一朵朵雪花片不停地飘着。正当我迷迷糊糊时,里面隔壁的统铺上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她母亲抱起喂奶发出“嗯、嗯”哄婴儿睡觉的声音,又把刚刚入睡的我吵醒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朦朦亮,我向店主付了三角钱的住宿费,空着肚子冒雪赶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南马镇吃过早餐,然后翻越岭下山岗,沿着东阳江边的一条蜿蜒的山路,终于到了我奶奶家。

  奶奶躺在床上,见到我格外地高兴。两年不见,她苍老了许多,头发花白,布满皱纹的脸上,就像被犁耕过似的沟壑深浅不一。我拿出一部分糕干交给奶奶,留下的糕干还要送点给大婶和小叔的。

  一会儿,大婶来了,要我去吃饭,说晚上就住在她家与堂弟并铺,但我坚持要与奶奶住一起。

  次日早晨,我要去十多公里远的小叔家。临别时,奶奶下床,双手握住板凳,一步一拐地走到泥屋门口相送。我掏出一张壹元和一张贰元的纸币,折着放入奶奶的衣袋里,我说:“奶奶,这点钱是我做建筑小工挣来的,给你买点补品。”“你自己还没有正式工作,怎能要你的钱呢。”奶奶含着泪花说着,她双手握住凳翘着头目送我远去。岂料,这次见面竟然是我与奶奶的最后诀别。

  之后不久,奶奶就像那深秋枯黄的枣树叶,叶落归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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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审:张莹 编辑:梅吉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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