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子和
唐光化元年(898)任留发动乡民兴建长安堰,武义已复置为县200多年,当时的县城有多少人口呢?数千及万已非常了不起。长安堰兴建初衷主要为解决县城居民生活和市政消防用水。而记载中主要为灌溉县后畈万亩良田的西寺溪,传说是元末明初武义一带遭受连年旱灾,县后畈满目焦黄干枯以后,县太爷程太祖带领百姓在熟溪筑坝引水修建的。长安堰与西寺溪先后兴建在哪儿交汇合流为一呢?有说城西法云寺(西寺)前,有说书台山脚,这与长安堰历次修筑迁移改道有关。有了长安堰和西寺溪,武义县城居民用水和消防灭火及县后畈农田灌溉都解决了,可谓完美,且成为县城一道风情万种风物绝佳的风景线。
明代嘉靖《武义县志》记载:“长安堰,在县西二里,湖山潭上。”湖山是古代壶山名称,明代后期才出现“壶山”称呼。清光绪何德润编著《武川备考》载:“壶山潭,在山下,志所谓引长安堰水者。”唐时,熟溪之水流经湖山之南时入湖山潭,再向东去。长安堰就建在湖山潭出口,拦水引流。对此,明代武义知县黄春在《长安堰记》中说得明明白白:“武义有长安一堰,在县西三里,积始于湖潭,发源于书台,汇流于熟溪。”长安堰倡建者任留是武义县城人,发动乡民在湖山潭边创筑这座唐代著名水利工程长安堰。堰用块石垒砌,呈东北西南走向,横卧于熟溪之中,堰北端的坡堤上筑有涵洞作为引水口。同时在县城开通渠网,使熟溪之水可以穿城而过。熟溪之水的流向与意义,黄春在《长安堰记》中说:“北穴通衢,东绕法云,支分派别,歧而三之,为山堰,为中堰,为曹堰,统之名长安。”自从有了长安堰,武义县城巷渠流水清亮,成为全城生活与防火用水的主要依托,出城之水灌溉县后畈农田,保庄稼丰收。“有水则岁熟”,熟溪因此得知,后人感念任留,在长安堰附近建任留庙,历代祭祀。
南宋时,长安堰损于“雨骤水荡”。庆元四年(1198),邑人高世修、叶之茂倡导重修,长安堰竣工,古齿鳞鳞,像城墙,又似梳篦,横卧于溪上,长八十丈。竖县丞姚偲撰写《重修长安堰记》石碑纪事。明嘉靖二年(1523),黄春发现当时的长安堰之渠深广者狭隘,流通者壅塞,影响拦水引流,命洪忠辈董其事,历5个月施工修复水渠。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六月,邑人徐孝儒儿子徐长生、徐浩生,将长安堰与李闻堰堰口3亩多田地捐建车水埠头,用于抗旱时布水车车水灌溉。嘉庆五年(1800)六月二十三日,特大洪水冲毁长安堰,上游形成白殿潭新溪,由堰坝经管人王兴五主持修复。民国23年(1934),由管理堰坝的下王宅王姓宗族重筑长安堰,堰址上移至白殿潭,堰长150米,过水河道66米,渠道全长10公里。据民国30年(1941)统计,长安堰当年灌溉农田8983亩。直至20世纪90年代初,这一载入《浙江通史》的武义最早的水利设施,还在农业生产和县城居民生活中发挥不可或缺的重大作用。时至今日,经后人修砌的长安堰涵洞口依然存留。
原先县城西侧,紧靠日月山脚下,有一条西寺溪,溪水穿过县城向东流淌,便利县城居民生活消防用水后,灌溉县后畈良田。元末明初,县太爷和百姓一道实地勘察,决定在草马湖前武义港上修筑一条水坝,然后在水坝北端挖一条水渠,将大溪港流水引到县后畈灌溉救灾。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到半月就修成一条百米长拦溪大坝和一条5里多长渠道,这便是西寺溪进城的上游地段。百姓们为纪念县太爷程太祖,在溪边建造一座“阳祖庙”供奉香烛,草马湖大坝民间一直叫做“官坝”,渠水流至法云寺前定名为西寺溪。
长安堰与西寺溪在法云寺或书台山脚合而为一,首先渠网分流满足县城主要街巷生活消防用水,主干从县后巷流向城东路和县后畈,直至在白溪口汇入武义江。西寺溪支流还沿壶山脚流淌,绕出县城灌溉县后畈,最终流向白洋渡武义江。
小时候只有学校组织参观、到一中大操场开公判大会和每年过年回祖地福圣寺旁的鄢家拜年,才会穿越县城看见亲切的县后畈和西寺溪。过履坦渡,冲上履坦岗头,攀爬北缸窑以南纺车岭,然后穿过北岭洞进入县城,这条路我走得经典又难忘。少年在白洋渡的城关中学念书,盛夏一班男同学挤睡大教室通铺,寝舍仿佛燃烧火焰山,又汗水四溢要把整个通铺漂起来似的,所以三五成群偷跑出寝舍穿越白洋渡大桥向县城进发。在明明灭灭星光下,看县后畈纵横交错沟渠,听生机勃勃蛙鸣和嗅闻像酒杯碰撞一样的稻香,我们在田野奔跳乱走,居然拐到鸣阳楼八素门进城,在下王宅古巷老井边听了一宿的盲眼艺人唱词筒。1980年下半年起,我在老一中半月池边高复班读了一年文科班,记忆模糊中不知一中分部边的城隍庙是否还有,但那时的上街下街古朴沧桑店铺林立,好像跟老家对岸的履坦申明古街也没多大差别,但一中分部边上就是长安堰进城勾连西寺溪风情地段,印象深刻。贫寒农家子弟苦读书,我记得有一天在生产大队做泥瓦匠的父亲把我叫出寝舍往西寺溪边带,还过了一座石拱桥,摸入一幢县城最早建筑的两层黄砖洋房,原来我父亲的同年放牛娃又是老家的隔壁邻居转业工作的团长钟樟彩住在这里。那天进入西寺溪小洋房,我也不知做什么,但从父亲的神态和钟伯伯的热情招待、拍我肩膀要我“好好读书”看,父亲是向发小借钱让我交书费。这我当时懵懂无知,事后越想越感念父亲的艰难供养和钟伯伯的热心帮助。那天是我把西寺溪西寺桥记得最牢的一天,至今想起还会联想到余华小说书名:十八岁出门远行,在细雨中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