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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曲湖穿村而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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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寺遗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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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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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员外府上的八角井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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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景阳 赖耀卿 古梁 倪庆荣
巩宅村是武义历史名村之一,位于泉溪镇东部,与桐琴镇毗邻,北邻武义江。村民主要以巩姓为主,还有季、高、王、徐、叶等姓。南宋建炎(1127-1130)之初,山东东平府须城的理学家巩庭芝携全家老少,跟从宋高宗渡江南下,迁居武义,在县城东部的曲湖之滨筑宅安居,形成了村庄就叫巩宅村。
巩宅村的风雨历史
巩宅村的有名,是与南宋的巩庭芝分不开的。
明代宋濂撰的《巩丰传》记载:“武义有巩氏,自庭芝始。初庭芝登元城刘安世之门,以道学为东平倡弟子,受业者恒数百人。南迁武义后,以所学化导如东平,故武义人士知尚义理之学自庭芝始,至其孙巩丰、巩嵘又从东莱吕祖谦游,于是中原文献,丽泽渊源,萃于一门。”
泉溪镇巩宅村巩氏宗祠内,楹柱上刻有若干对联,至今字迹大都模糊难认,而《武川曲湖巩宅谱》中却收有南湖何德润先生的《巩宅祠堂落成记》,记文后面“附本祠对联”。现仅抄录两副如下:
“严祠占曲湖,自由蘋香连藻洁;故牒承真定,尽教北学被南方。”
“启武川以先觉,绵丽泽之儒宗。”
两副对联与宋濂的一段记载,意思相近。南渡后的巩庭芝在武义聚徒讲学,之后又引吕祖谦等一代名家先后来武讲学,升华为影响武义、婺州乃至省内外的“明招文化”现象。因此,巩庭芝有“开武义人士知尚义理先河”的功誉。
巩庭芝一家原先是住在泉溪镇马宅巷(又叫万载巷,现称泉三村曲湖街江西巷),人称巩员外府,现尚有八角塘、八角井、八角亭等遗迹,只是员外府的前后花园已成为杂木林了。后来,巩庭芝看到护国寺西侧的曲湖清渚,高畈殷实;远处高山叠嶂,俨然成趣;信步所及,可立于武义江岸,望滔滔江水;小行数里,可往水帘亭观瀑。涉江而过,不足十里就是明招山。于是巩家又迁到曲湖之西,形成了现在的巩宅。在曲湖之东原有个徐宅村,这个村被民国11年(1922)的一场洪水冲毁,仅留少许住户。经过880多年的种族繁衍,如今巩宅已发展成250余户700多人的村庄。
巩宅的曲湖在历史上名声远播。何德润在《武川备考》中记载:“武川之东(离城)十四里有曲湖,特注明‘宋巩山堂故里,今补’。”曲湖因其弯曲之状得名,整体呈一个大“S”形,贯穿于巩宅村的东侧,古时曲湖面积较大,东接巩宅、叶墙头,西濒泉溪,北连武义江,整个湖面水波荡漾,风光无限。解放后因村庄建设等原因,残存的湖面已经缩小,水面也不是很亮丽。明国23年(1934),全县废闾邻,缩乡镇,行保甲,设24个乡镇,现泉溪镇北部就命名曲湖镇;至民国35年(1946),曲湖镇改名集贤乡;到1950年,全县划建5个区,32个乡,1个镇,现泉溪镇北部又名曲湖乡,现熟溪街道的端村也在曲湖乡所辖范围之内。一直到1956年,曲湖、新建两乡并为华贤乡。泉溪镇所在地的主街道一度命名为曲湖街。
曲湖的形成,大致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曲湖是由清溪水冲击而成。清溪水由大王岭倾泻而入的一条支流和双港湾奔涌而出的一条支流在章村汇合后,经瑶村、麻田、珠门,直达清溪口(因做水库已迁移)。两边高山耸峙,暴雨时节,水势湍急,在仓部堰东侧出口后,经地势平坦的杨村、刘宅、张宅、叶墙头、巩宅等处的冲积扇汇入武义江,这恰与武义江成一条垂直线。清溪水濒接武义江时已是地势低洼之处,于是沿河道泛滥成湖是合理可信的。至于近世的清溪水是偏向东侧由东皋西侧的丁姑桥下汇入武义江,这类水道改易在桑田沧海的演变中是很常见的事情,不过其成因,其年份要考证起来就极为困难。另一种则说曲湖是由武义江冲涮泛滥而成,老河道的深水区即成湖泊,亦属合理的推测。不过从地域地势和湖的形状而言,前一种说法更为可信。
在巩宅村北边,有个泉水塘。因其地有一眼泉水长年汩汩流出而得名,泉水冬暖夏凉,清澈见底,甘甜可口。民国时,村里巩春喜的妻子卖了近20亩田在其附近引泉水,修建池塘,供全村人洗衣、做饭、洗澡等。到近几年,尤其是家家户户安装了自来水后,加上无人管理,已荒弃不用了,但那股泉水还是那么清凉,那么源源不断。
泉水塘北面就是武义江,泉水塘边上有条溪流直接注入武义江,曲湖也是经这条溪流最后汇入武义江的。而从东皋到泉溪是武义江千万年来径流所造成的平坦宽广的河漫滩。由于巩宅村距武义江仅200米左右,历史上巩宅村多次遭受洪水灾难。民国十六年(1927)洪水将全村淹没,平常的年景也经常有小洪水从武义江南侵入村中。村里一位今年85岁的巩兴补老人说,日本人来武义时,武义江曾有7次洪水淹进村里,溪滩田畈的稻谷颗粒无收。1990年版的《武义县志》曾这样记载:“民国三十二年(1943)5月,淫雨连绵,延至6月,山洪暴发,淹没田禾甚多;又虫害四起,稻禾枯萎;加上日军侵略,称为‘水、虫、敌’三灾。”同一《志》又记载1952年特大洪灾:“7月19日,暴雨,下午3时起到21日,降水218毫米。清溪、白阳、履坦3个区洪水成灾。”
面对如此肆虐的洪水,巩宅村人1958年就开始在武义江南岸筑堤,一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才完成长约1.5公里的江堤,并全部种上
野竹、枸树等,这条堤高约5米,宽8米以上,全部由人工一担一担手扛肩挑筑起。当年为了保护江堤的树木,村里立下严厉的规定:禁采野竹笋。曾有一个老支书的女儿偷采了一根竹笋,罚了10元钱。如今,江堤上的枸树、竹子已成林,大的树直径已达80厘米以上,小的也有20到30厘米了,远远望去像一道绿色的长城。自江堤筑成后,巩宅村就很少受到洪水的侵害了。
巩宅现存古建筑尚有:
护国寺,建于唐朝咸通八年(867),明朝嘉靖十六年(1537)进行过修建,清朝光绪二十四年(1898)由巩善棠等募捐重建。原建有三进三厅,规模宏大,现仅留中厅,一排三间,占地约800平方米,为单层建筑,厅前原有两株罗汉松,其中一株已被白蚁蛀蚀,无存;另一株依然郁郁葱葱。其余建筑都在人民公社集体化时办养猪场被拆或改建。
巩氏宗祠,据何德润撰《巩氏祠堂落成记》中记载:“自山堂先生剔历仕途,不名一钱。后裔世守清操,蔑以赀甲一乡者。祭田所入,差足烝尝而已。故其祠堂落成也,昉于光绪癸未年(1883),越二十年壬寅(1902)而作厅事。又一年,癸卯而作门。门三楹,厅事如之。东西厢房各十有一,夫土木之功非可叱嗟立办,犹之为学,文章德业日进无疆。”从上文中可以看出,巩氏一门由于世守清操,居官清廉,生活一直清贫,直到光绪年间才兴建祠堂,后又因缺乏资金,停停建建,前后花了长达二十一年的时间才得以竣工。经几次重修,现存祠堂为三进三厅,前为门厅,门前悬巩氏宗祠匾,中厅为合族祭祀议事处,其貌肃穆简朴,后厅为供奉祖宗牌位处,现牌位无存,厅中悬挂有太中大夫、理学名家、龙图阁、直秘阁等牌匾。
南宋理学家巩庭芝
巩庭芝(1099-1163),字德秀,号山堂,其世系始于春秋,为晋卿子孙。周安王二十六年(前376),三家分晋后,巩氏居山阳和元氏错处赵魏间。汉唐代绵延不断,至宋庆历初年(1041)其先祖即庭芝太曾祖继明,筹策御寇,有功于朝廷,赠大理寺评事,隐居封龙山,筑室自处,以批阅简册为事,教授儒风,还振科甲。其曾祖孝友,官至太子中舍人赠太尉。祖父彦固为奉议郎,官居中奉大夫。父焘为元丰壬戌黄裳榜进士,赠左通直大夫,官左承议郎,充河北东路提举保甲勾当公事。彦固公居家于须城,为东平巩之祖。巩庭芝自南宋建炎间,避金兵之难,从高宗南渡,从山东须城迁武义泉溪,曲湖之滨,护国寺西。少时,受业于名儒左谏议大夫刘安世。迁武义后,勤于讲道,求学者纷至沓来,岁数百人。后吕祖谦、朱熹、黄斡、陈亮、叶适先后来此讲学,武义从此文风兴盛,文人学士辈出。绍兴八年(1138),庭芝继三世擢进士,官居左承议郎,服五品。历任监南岳庙,严州建德县尉,太平州录事参军。绍兴二十八年(1158),卸任太平州录事参军,与长子湘在信州论文做诗,争道耳目,议论国事。晚年由诸暨知县提任左承议郎,太中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政务与讲学之余,专事著作。隆兴元年(1163),因病回到武义,未及一月,在3月9日溘逝,葬太平乡福圣院(今熟溪街道周宇村福圣寺)西山,出殡之日,凡他的学生以及远近识或不识的人都闻讯赶来送葬哀悼。他一生不慕荣利,却有著作等身。著有《山堂类稿》六十卷,皆诗赋、书疏序赞、表启论记之作;又有《易图春秋》、《耳目志》、《群经说林》等合一百四十余卷。其著作之富,被陆游誉为“经为人师,行为世范”。
巩庭芝志气方刚,节操高尚,“以德业文章名一世,宁老死州县,不肯一立要人门以期进”。南宋诗人姜特立在《山堂巩先生挽诗》中说:
风采儒林虎,波澜学海鲸。公家五进士,此地半诸生。
句漏丹还就,中牟政亦成。如何贾太傅,位不至公卿?
叶一苇先生作了如下解释:“儒林虎”是指巩庭芝在知识界崇高的威望;“学海鲸”是指他在学术上巨大的成就;“五进士”是说他家出了五位进士,即巩庭芝,儿子巩湘、巩沅,孙子巩丰、巩嵘(据《武川曲湖巩氏谱》载,尚有仲子巩法为乡贡进士,巩湘孙俊为绍定五年进士)。“半诸生”是说武义全县的诸生人数中,他的学生占了一半。“诸生”即“儒生”,是学习孔子学说的学生,标准是能说得出一门“经书”道理的就叫“儒生”。“句漏”句是指古书中破损读不出的字句,巩庭芝能够用红笔补注出来。“中牟”句是巩庭芝青年时在河南中牟做过小官著有政绩。“贾太傅”即汉代的贾谊,文帝欲任他为公卿,被绛侯周勃、灌婴妒忌,出为长沙王太傅。最后这两句把巩庭芝比作贾谊,虽有才华却没有受到朝廷重用,他的最高官职是左承议郎,只有五品,表示为他鸣不平。从诗中可知,巩庭芝对武义的文化贡献特别大。
巩庭芝率先在武义聚徒授以北方之学,更重要的影响是,吸引了吕祖谦来明招讲学,巩庭芝与吕祖谦既是山东老乡,又都是“北方之学”举足轻重的人物,特别是吕祖谦与朱熹、张栻齐名,为南宋道学三大师之一。
南宋诗人洪咨夔在《巩嵘墓志铭》中说到:“巩山堂始至武义曲湖之旁,吕东莱(吕祖谦)爱其溪山之秀,辄命驾往游,山堂实左右之,因以北方之学授徒,著录者数百人,世称山堂先生。东莱讲道明招精舍,负笈坌集,声气薰浃,类为名人。”洪咨夔所撰的《巩嵘墓志铭》另一个版本,见《平斋集·吏部巩公墓志铭》中也说:“山堂巩先生首以北方之学授徒,著录几数百人;吕成公继讲道明招精舍,负笈坌集,声气薰浹,渊源濡渐,类为世闻人”。
从以上两文中可知,巩庭芝率先在武义“以北方之学授徒”,在武义的教育史上创立筚路蓝缕之功,清知县张人崧《过山堂先生故居》诗曰:
南渡山堂经一编,独开筚路启名贤。鹅湖半属墨腰论,鹿洞谁传定性篇。后辈何王推鼻祖,于今朱吕共加笾。端村东去流泉路,萧索榛荆瓦钵烟。
巩庭芝在武义传授的“北方之学”,实为本之于经、史、子、集等“中原文献”讲贯做人须怎样立身处世,行事怎样明辨义理的大学问。旧时的“士族”阶层,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志尚,而巩庭芝就是一面镜子,他集正人、慈父、循吏、良师于一身。
巩氏七进士
前文姜特立诗说巩家出了五位进士,细查《曲湖巩氏宗谱》、《塘头巩氏宗谱》及相关资料,其实巩氏一门在南宋有七位进士:
巩庭芝绍兴八年(1138)黄公度榜进士;长子湘,绍兴十二年(1143)陈诚之榜进士;次子法,乡贡进士;三子沅(榜不详)进士;次孙嵘,淳熙二年(1175)詹睽榜进士;长孙丰,淳熙八年(1181)黄由榜进士;曾孙俊(巩湘孙)绍定五年(1232)徐元杰榜进士。七进士中,除巩庭芝外,成就最大的是巩丰,其次是巩湘、巩嵘等。
巩丰(1148-1217)字仲至,号栗斋,庭芝孙。父巩法,赴京会试得病而逝,时丰三岁,母杨氏,守节教子。丰稍长,从吕祖谦游,又拜朱熹为师,敏而早成,南宋淳熙八年(1181),以太学生参加对策中进士。出任汉阳教授、福州帅司公事幕,讲授义理之学,影响远近。后调任临安知县,江东提刑。政事从简,刑罚从宽,人皆赞扬。陆游荐称:“巩丰文识超卓,文辞宏赡,可备文字之职。”年近花甲,始提任左藏库奉祀,掌贮藏金银钱币之事。丰勤于作文,尤善为诗。筑水帘亭于金柱山(遗址在泉溪镇茶亭),邀请吕祖谦、陈亮等观瀑,作词唱和,留有《江南序·游水帘亭》、《归途咏》等佳作。朱熹晚年病休,丰常去信慰问、求教,得复信八千余言,多谈诗词之作。其文无怪诞华巧,而以理屈人,片词半牍皆清朗,深言好趣,尤工为诗,多至3000余首。陆游赞其诗才:“能追无尽景,始见不凡人。”叶适赞曰:“简牍尤妙美,一字不可加”。南宋中兴诗坛的另一位领军人物杨万里在评宋诗时也称:“自隆兴以来以诗名者:林谦之、范至能、陆务观、尤延之、萧东夫;近时后进有:张镃功父、赵蕃昌父、刘翰武子、黄景说岩老、徐似道渊子、项安世平甫、巩丰仲圣、姜夔尧章……”把巩丰列在姜夔之前,足见巩丰在当时诗坛上的声望与地位。只可惜巩丰诗已大多失传,清华大学教授傅璇琮先生主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全宋诗》仅收录巩丰诗23首,句两则。巩丰存诗虽少,但叙事、写景、咏物皆有,古体、近体皆备,从中也可领略其诗风采。《哭吕东莱》一篇五言古风,洋洋洒洒竟长达164句,颂师德开阖纵横,感师恩倾诉心曲,寄哀思情真意切,虽模仿唐人张籍《祭退文》,但并不囿于前人篱下,在《东莱集》附录所收诸家哀诗中,堪称最佳之作,现录如下:
哭东莱先生(有序)
明道东莱先生之葬,丰既为文以侑奠,所以尊道德,述行藏之意。虽略备于词,而悃愊缱绻之私,有未尽究者。丰自弱冠,即获拜先生于山林,追数门人,莫如丰旧。己丑庚寅之岁,先生迟次金华,分教严滩,已而校仇道山,丰皆获裹粮负笈以从。如是者数年,齿壮而家甚贫。遂迫于课试、月书、季考,往来庠序,岁时游于水陆,自是寝疏函丈矣。今年秋九月,始以上舍生第进士,幸无举子累,可以窃数年之暇,终事先生于寂寞之滨而九原不可作,未知几流涕痛哭长叹息而可以伸此恨也,乃依唐人张籍祭吏部韩昌黎之义,赋古风一篇,声韵名数如之,庶几写丰之悲,而补文之所不及焉。
诗曰:呜呼吕夫子,天资素颙卬。文献绍家学,刻意稽虞唐。看书眼如月,洞照所未详。云雾养豹质,彝尊琢龙章。锥锋裹头岁,蹑足游四方。取友半楚越,笃志日自强。着眼嚣尘上,口不掛否臧。坚车遵大路,骖辔多王良。笔阵万人敌,严严夫营。既壮道愈焯,维斗揭太常。朝路阅时变,有意夫明昌。呜呼命非耶,一病俄殂丧,百年能几见?痛在予衷肠!恭维经济学,日就而月将。便便五经笥,笑视古锦囊。订史参理乱,一一堪施行。圣伏道绝塞,翳我为发明。无心著师说,独逊时辈声。盤礴九云梦,胸次莫与京。炉烟对姬孔,脱落翰墨场。耳目所纂缉,如春之发生。退然避时誉,裣衽不肯当。居忧寄萧寺,举俗载其名。户外屦常满,摄齐愿升堂。树阴敷昼户,静对书一床。是中亦何有,乃独不可量。吾则不尔拒,岁寒永相望。嗟丰幼甚愚,诵读初滥觞。先生与之进,闻见昔未尝。抠衣莫我旧,岁龠今几更。山林有陈迹,尚想曳杖行。精衷无渝泐,气序有翕张。俯仰十数载,淹流竟奚成。群趋竞场屋,意气无激扬。荏苒去函丈,有愧第子行。册府罗鹭羽,寻拜尚书郎。明堂资众木,待公举修梁。丰时游庠序,门墙迩康荘。幸偕二三子,振袂时鶱翔。黄尘乌帽底,自觉神观清,每伺趋局暇,进挹班马香。先生为酬酢,讲贯忘暄凉。于时萃英髦,王路均且平。苏醒忧国病,斟酌鉴古情。门外有过辙,颇怪来往并。再岁感未疾,长江理归航。江滨多送客,飞盖惊鸟鸧。走实厌众味,食鱼必河鲂。岂其嗜野蔌,而置稌与秔。敬愿持此心,不厌道阻长。及归供洒扫,药饵常在旁。庶几秉一炬,上接星宿芒。师门谢宾客,童稚亦叹惊。惟有旧学徒,尚俾承余光。神闲造冲邈,气定绝慨慷。啸傲羲皇上,税驾无何乡。今岁二月中,丰入须女城。床下拜庞老,城隅有幽坊。维时春气和,天宇新霁晴。先生呼我俱,缓步临前楹。露菊耀翠羽,风篁韵繁筝。昼坐欣至夕,话尽一再更。诲言皆砭石,易知复难忘。委曲到肝膈,如啜黄昏汤。出门九徘徊,三复心遑遑。提撕不予弃,感切涕泗横。先生有遗书,故墟有山房。尚冀疾有间,挈领提其纲。敢以学为嬉,坐使素业荒。誓当服明训,为衣不为裳。笔者将脱稿,后生有宪章。家传人诵之,岂但师程张。研精故有造,栖迟讵无成。呜呼寝门恸,兹祸谁使令?天高不可诉,仰视空茫茫。枯琴在东壁,遗履陈西厢。未续千古泪,桂魄三缺盈。慨昔身健日,浮言多谤伤。黄钟自疏越,卫郑徒铮铮。事定盖棺了,元黄閟青箱。堂堂那复见,薄奠抒寸诚,斯文倘有继,斯道其张皇,矢心荐明蠲,精爽庶歆飨。
此外,巩丰的古风《翠蛟亭》,叙写杭州翠蛟亭胜景,汪洋淡泊,一咏三叹,更是引来不少和者共鸣。在《全宋诗》收录的就有赵汝谈《翠蛟亭和巩丰韵》、赵彦假《翠蛟亭和巩栗斋韵》和赵汝谠《和巩栗斋丰翠蛟亭》,还有吴衍《翠蛟亭》虽然没有言明,但实际上是步巩丰《翠蛟亭》诗韵而作,可见巩丰此诗在当时的影响。其他诗篇如《雪汀见二鸥三鹊对立》写景状物,新奇脱俗;《海棠》咏物寄情,物我交融;《夜雨晓起方觉》构思新颖,立意清真;《湖岭下十里是为湆淡滩行者多至此舍舟》、《离建》借景抒怀,寓意深远,足可立于南宋诗人之林。丰告老还乡后,常带一瓢独行田野过问农事,登高北望,感慨不已。巩丰卒于宋嘉定十年(1217),叶适为其作墓志铭,明宋濂为其撰传,遗稿有《东平集》27卷。
巩湘(1119-1191),字采若,号曲湖。得父母启蒙,天资颖悟,孩提时即能日记数千言,年十五即赋声课试中举,23岁进士擢第,初任永康县尉,掌管军事与治安,一县秩序井然。任临安府录事参军,审理狱案公正及时,狱岁无滞囚。后改宣散郎任信州州学教授时,讲论经艺,慕名者自远负笈而至,求学者逾千五百人。差充二浙提举茶盐司幹办公事,皇恩封朝奉郎,赐绯衣银鱼,先后任主管官诰院,又任将作监主薄。添差通州抚州,治左十一郡,岁事大饥,监司合奏,乞委公赈江西十五郡,劝谕放粮,赖以接熟无饥,各郡奏其功劳第一。此后任临安府推官,升司封员外郎兼司勋又迁吏部郎中,兼详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进书转朝奉大夫,迁军器监,乞补外之湖州。两年后为明州长史直敷文阁,过半年任浙东提点刑狱公事,后任广东经略安抚使。官至龙图阁大学士。在职近四十年。提带亳州明道官,须城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恩封中奉大夫。子三人:山晋,文林郎,知临安观察推官。岘,修职部郎,任抚州金溪主薄。峤,奏补文林郎。巩庭芝逝世后,巩湘侍母数年,卜居曲湖,守贫承志。绍熙二年(1191)十二月终老于曲湖巩宅,享年73岁,著有《乾道刍议》30篇。
巩嵘(1151-1227),字仲同,号峒子,厚斋。巩丰胞弟。父亡逾月,嵘始生。幼时,母授字之形声,15岁就学于明招寺,得吕祖谦教。探理学旨趣,能神念心领;出题作论,使同舍钦敬。南宋淳熙二年(1175)中进士,初授建德县尉,赈济灾荒不遗余力,父老赞其“有乃祖遗风”。后调至丽水县,筑括苍寨,计划周全。提辖掌货务都茶场干办诸军审计司,抑制豪吏勒索,茶盐价平,岁入亦增。办理冶铸钱币之事,置局淘洗遗铜,铸钱十五万缗,使楮(红纸币)铜(钱)同值,国库得充实。待升太学博士,为大理寺丞,疏陈时政缺失,触怒丞相,贬知尹州,增修城郭,整训兵甲,奸贼遏止,一郡服帖。后任礼部侍郎,直秘阁学士,因谏议刚直而免职。赴至温州,利导海事,营造兵舰,加强海防。古稀之年任江西转运判官,旋任司封郎中。为官50余年,廉明清正,垂暮请老回乡,杖履溪山间,弄花浣月,徜徉忘返。宝庆丁亥年(1227)终老于太平乡昭化里曲湖,享年77岁。长子友闻,儒林郎,台州司理参军。次字友说,从事郎,温州司理参军。孙端祖,从事郎,瑞昌县尉。著有《厚斋文集》80卷。
巩氏家族中还有一人,就是巩岘,在有些著述中把他也列为进士之一。据有关考证,巩岘进士并未及第,官职也是因祖荫而授的。
据南宋尹穑撰的《宋故山堂先生墓志铭》中记载“少子沅,举进士,擢承议郎”,可知巩庭芝的三子巩沅也是进士。次子巩法乃“省试不利,疾卒”的乡贡进士,但与经殿试录取者终有不同。
如果说一所学校,有良好的校风,是人才培养的基础;那么一个家族,家庭风气的好坏也直接关系到家业的兴衰与人才培养的得失。巩庭芝一家四代,出了七名进士,这与家庭成员竭力维护良好的家风密切相关。在巩氏家属中,特别值得赞许的是巩庭芝的妻子与巩法的妻子。
据《曲湖巩氏宗谱》何恪所撰的《宋故太安人钱氏墓志铭》记载,巩庭芝自己也十分赞赏妻子的品性,他曾说“凡使我甘贫贱如饴者,翳夫人能安之也!”这句话大意是说,自己不肯一立要人门以期进,而能安于清贫的生活,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位夫人,也是很难的啊!这篇铭文中写到:这位钱夫人自十九岁嫁给巩庭芝后,巩氏一门世代为吴、鲁望族,内外尊显,交往的人大多是显贵富裕人家,独夫人能以非常俭朴的形象介身于文驷雕轩象服瑶佩间,不羡不歉,淡然自足,别人都说她自有一种洁美的资性。
《曲湖巩氏宗谱》中还有叶适撰的《杨夫人墓表》和陆游撰的《杨夫人墓志铭》,这位杨夫人就是巩法的妻子。《杨夫人墓表》撰:“杨氏,婺州武义人,嫁东平巩法。巩君死,夫人年二十六。子,长曰丰,三岁;幼,嵘也,始生。巩氏畏敌南徙,以贫教授不自业。人谓夫人当奈何?夫人曰:‘吾义寡巩氏矣,复何顾!’二子稍长,尽卖房中物买小宅为娶妇立家室。时,婺有大儒吕公。夫人告二子曰:‘尔学不成,无庸归也!’二子或经年不得见夫人。既而先后登进士第,皆为时所知”。从这段文字可知,巩丰、巩嵘,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位好母亲,很可能就沦落为巩家的两名田舍翁。叶适在文章中赞叹道:“无学术之传,无文字之教,而分义自明者,妇人之大德也!”陆游所撰的《杨夫人墓志铭》则说:“巩先生讳庭芝,……夫人曰武义杨氏,……二子,伯始学步,踉跄不逾阈;仲尚襁褓及能言。夫人皆亲授以《孝经》、《论语》、《毛诗·国风》,为之讲声形,正章句,具有师法。”陆游在铭文中赞曰:“巩氏之先,化行闺门;我观夫人,典则具存。夫人之贤,实应图史;有如不信,视其二子。东有茂槚,处士所藏,虽不克祔,郁乎相望。”
如今的巩宅
巩氏家族,在南宋时期辉煌一时,其后子孙虽仍按其家范治家,以耕读为先,耕乃治生之务,读为进身之阶。虽已很少出仕,多以务农为本。但始终遵循着“治安勤敏,积聚殷饶,人事端详,持己严而待人宽,立心平而行事正,重义轻财,孝事父母”的古训,家族得以延续广大。受其影响,后来迁入巩宅的外姓子孙也沿袭耕读传统,利用“曲湖清渚,高畈殷实”的地理优势,发展农业生产。1996年,村里的种粮大户高跃平开始承包粮田,走上规模化、科学化种田之路,2008年10月又成立跃平粮食专业合作社,带动周边十几个村的农户转变传统种粮模式,促进农业生产现代化。如今,合作社已有社员110户,基地面积2200亩,粮食种植面积4000余亩,基本实现了粮食全程机械化生产,累计向国家投售粮食1万余吨,成为全县最大的种粮大户。他本人先后荣获“省十大种粮杰出青年”、“全省优秀种粮大户”、“全国粮食生产大户”等称号,合作社于2011年6月列为农业部第一批全国农作物病虫害专业化统防统治示范组织。
巩氏家族在武义繁衍生息,连绵880余年。巩氏一门“启武川以先觉”之功将名垂千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