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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魂祭

(长篇小说节选)
2015年04月17日 08:12:35  武义新闻网  网友互动交流  字体:

  □ 沈湜

  另外两颗头颅这时也战战兢兢凑了过来,眯着眼偷偷朝压在铜镇纸下的纸片瞄了几眼。其中一颗圆头属于一个老参谋,他是将军的少年同窗,富贵不忘故人,足见将军豁达大度。他好像不是在偷偷瞄那纸片,倒像在吞咽一颗苦果,或者说无端给人拔了颗牙齿,那脸上的肌肉便止不住抽搐起来,直抽得他的五官一齐移了位。剩下一颗秃顶是翻译官的,他之所以有幸能亲近将军陪着打牌解闷,据说是因为他对中国的古玩字画特别有研究,虽然他常常要让将军受骗上当,反正也都是巧取豪夺来的东西,并且一经挂到将军书房内的四壁上,身价便不同了,谁还敢说个不字?比方说那轴唐伯虎的扇画《秋水共长天一色》,明明是后人仿制的赝品,见过的人没一个不说是真迹。当下他才只瞄了一眼,两个眼球便鼓得像个癞蛤蟆,猫儿见了鱼腥,蝇子碰上污血,财迷捡了块滴水祖母绿也不过如此,他看痴了,发呆了,变成十足一个傻巴蛋。

  不通文墨识字不多的贴身马弁长着一颗大而无当的脑袋瓜,像长着一只上大下小的歪葫芦,他瞅瞅这一个又瞧瞧那一个,心里捉摸着这到底唱的是哪出戏,让一个人气得吐了血,第二个吓成丑八怪,第三个傻得不成个玩意儿。他重新拾起这张薄薄的纸片,调动脑袋瓜里一切的文字知识,结结巴巴地念了起来。

  根据他的识字程度,尽管念得不全(因为夹着汉字),错误难免,一般说也能念出个大概,但不知是他的哪根神经出了毛病,他不去从右至左顺着念(因为是直行),偏偏要去从左至右倒着念,念着念着连他自个儿也越听越不自在,念了才不过一小半儿,一声“巴格”不再念下去了,结果便只能勉强连缀成如下这段非驴非马的奇文妙句:

  第144海部顺团特务机关长野……(下面汉字签名一个不识,跳过)据此……听候裁剪(夺)鸡狗牛羊……消失……小胡君(庄)之全体男女老幼……一无所有(获)……大竹联队长……120名官兵……配合行动……蜘蛛马蹄(蛛丝马迹)……大刮(搜)三日……派出侦察机一架……特工人员上天入地(天上地下)归来……仍无消息……一齐失踪不知去向……但不见三名逃犯……整个小胡─(他似乎终于发现这小胡不是个人名,便气狠狠地骂了声:)巴格……

  这道鬼符别说他没法再念下去了,便是听的人也受不了。但为了故事的完整性,又不得不多费点笔墨,将原文照译如下,以正视听:

  我部第16联队联队长大竹正义少佐获悉,三名叛国要犯隐匿于路南之小胡庄一带,当即亲自率领该部第9连队全体120名官兵前去捉拿。20日凌晨4时出发,上午7时到达小胡庄,至当日下午3时许,整个小胡庄毁于大火之中,但不见三名逃犯踪迹。此后,大竹联队长即与120名官兵一齐失踪,不知去向,当夜既未见归来,翌日仍无消息。我部闻报,立即派出侦察机一架,并精选强悍之特工人员,天上地下配合行动,丝毫无蛛丝马迹可寻,大搜三日一无所获。似乎大竹联队长暨120名官兵已连同被焚毁之小胡庄以及小胡庄之全体男女老幼鸡狗牛羊一起从地面上消失。

  据此报请,听候裁夺。

  第144海部师团特务机关长野藤原津

  “你出去吧,”将军朝他的贴身马弁挥挥手,“别让人进来,你们两个留下。”他看着他大踏步走去的背景,五大三粗,忠心耿耿,你要他去下刀山他不会去跳火海,可在节骨眼上却派不了用场。唉,他虽然心力交瘁了,但还得撑着。

  “你们过来,都坐下,”他说,“世界战史上,有过多少难解之谜呵,你们能找出几个最典型的战例来吗?”

  他并不要求他的部下来回答这样的提问,通常这只是一种自问自答的谈话方式。所以,熟知他脾气的老参谋和翻译官两个人就都沉默着,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他果然接下去说:

  “公元前490年,波斯帝国二次远征希腊,大流士一世亲率雄兵10万、铁骑6000,在雅典附近马拉松登陆,一路所向披靡,希腊小国城乡震动,结果出乎意料,大流士的10万大军被不足1万的雅典民兵杀得片甲不存。讲战术,讲装备,讲士兵的素质,小小希腊一个城邦哪里是波斯帝国的对手,并且在数量上是1比10。”

  他说得口干了,端起一把紫砂壶啜了两口,茶水凉了,有点塞牙,翻译官要去给他续上点热的,他摆摆手说不必啦你们再听我说。

  “在中国的历史上不是也有过一次相似的战例吗。”他的两眼重又放出咄咄逼人的光来,“东晋时代,一个根本不懂战争的读书人,以区区8万人马打垮了秦王苻坚号称的百万之众,实际上是80余万,正巧也是1比10。谁能破得开这战史上的多寡胜负之谜呢?”

  他说得兴起,放下紫砂壶,一鼓作气说下去:“到了公元1281年,发生了一次世界史上空前的海难,你们一定也猜到了,那就是我国战史上著名的弘安之战。集结在九州伊万里湾试图一举征服日本的蒙古大军,遭遇到突如其来的强台风袭击,一夜之间,船毁人亡,全军覆没。鹰岛的南岸海域就是当年14万元军分乘4400艘战船遭到‘神风’袭击而沉没海底的弘安之战的主战场,我方不费一兵一卒即大获全胜。难道仅仅是由于突然的机遇吗?数百年来谁又能破开战史上这关键时刻的机遇之谜呢?”

  他举起一手,防止有人打搅,然后,他用这只手抚摩了一下胸口。

  “而在公元前217年,”他接着说,“迦太基名将汉尼拔率领9万步兵、1万2千骑兵以及37头大象,在一月之内翻越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渡过气候恶劣的罗诺河骤然出现在意大利平原直逼罗马城下——”

  说到这里,一口气上不来了,他只好顿了顿。另外两人正襟危坐,屏神凝息地等待着。

  “当时城内一片慌乱,”他还没有喘过气来,便已接了下去,“元老院连撤两个执政官,几乎组不成迎战的部队,人人都患上了恐汉(尼拔)症。如果在这时候,汉尼拔抓住战机,罗马城一举可下,攻下了罗马城也就打垮了罗马,迦太基便理所当然地成为西地中海的霸主,那样的话,一部古代世界史就得重新写过啰……”

  他叹息着向后靠去,结实的紫檀木太师椅岿然不动。

  “唉,说来难以置信,那么一位坚忍不拔有勇有谋的名将,居然放弃了到手的胜利,不去攻打罗马城,率兵绕城南下,从而推动了彻底战胜强大的敌人——罗马的唯一战机!”

  他伸出一个手指,直戳到老参谋的鼻尖上,戳得他的鼻尖立即沁出一层细密的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亮的汗珠,他狡狯地一笑。

  “那么,你能破一破战争中由于一念之差终于白白丧失了一次几乎可以说是扭转乾坤的战机之谜吗?”他问。

  老参谋被问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关于这段历史,他庆幸自己早有研究。

  “因为汉尼拔陷进了一个假象之中,”他慨然回答说,“加之他的消息不灵通,得不到准确的情报,不了解当时罗马城的真实情况,所以他怎么也难以从假象的泥坑中自拔,”他说得很流畅,“并且,还因为汉尼拔也已经损兵折将疲惫不堪,他们虽然越过了阿尔卑斯山,但步兵只剩下2万,6000残余的骑兵没有一匹马,留下最后一头大象还瘸了一条腿……”

  “可他们仍然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将军反驳说,“完全可能一举攻下罗马城的。”

  “罗马到底是个强大的对手啊将军,您刚才不是也这么说吗?”

  将军拍手笑道:“回答得好,老参谋不愧是老参谋,那么——”他已收敛笑容,上身俯倾过去,“请你说一说,难道我们的消息也不灵通,也得不到准确的情报,也不了解对方的真实情况吗?”他吼起来,“难道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王庄(小胡庄)也能成为皇军的强大对手,也能构成对皇军的严重威胁吗?可是大竹联队长失踪了,120名官兵失踪了,他们不见了,连同被他们焚毁的小王庄(小胡庄)一齐从地面上消失了,甚至连一具尸体也找不到,他们也被一阵‘神风’刮走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你说,我可不赞赏这样的战争之谜!”

  他,他俩,能说什么呢?一切的军事知识、古玩字画,这会儿都救不了他们的驾。

  将军的一个指头又像钉子似的戳了过来。

  “我要你,还有你,立即给我把这个荒诞的战之谜破开,明白吗?”

  明白?不明白?不明白也得明白。他俩同时倏地站起,大声回答:“明白。”

  “你们明白什么?”将军咬着牙问。

  他们明白什么?他们什么也不明白,并且相信,永远也没有人能弄得明白。这又不是一件古玩、一幅字画,就是一件古玩、一幅字画不也常常弄不明白是真是假么,翻译官不无幽默地想。而那个帝国陆军大学出身的老参谋,则有一种似乎掉在冰水里浮沉的感觉,他努力仰起头免遭没顶之灾,实则他这颗滚圆的头颅一直深深地下垂着,他嗫嚅地说:“我……亲自带队伍下去……”

  “下去打草惊蛇吗?”将军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屑地哼了声,“土肥原教出来的野藤原津是个酒囊饭袋,没想你这位陆大的高才生原来也是个饭囊酒袋,我只要你们两个下去,脱下军服换上中国老百姓的衣裳,打扮成两个收购破烂玩意儿的小贩,来一次微服私访。我不信,大竹正义和他手下120名官兵可以消失,而被毁掉家园的中国人一个也不再出现。我不限定时间,发现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人家野藤原津即使是个昏庸之才,可他们派出的特工人员不见得个个也都是无能之辈,何况还有一架飞机从空中配合搜索呢,连这样的规模也一无所获,靠他们两个人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弄得不好被中国人识破马脚,落得个大竹正义的下场那可太不合算了。他俩终于没敢前去凭吊小胡庄的断壁残垣,只在近处转悠了几天便半途而返了。

  这两个人平日倒也常常要发生些小摩擦,但在这件事上却分外默契,和谐得犹如高低音二重奏,几乎没费多少口舌便把个精明能干的将军糊弄过去了。其实,不是他俩能糊弄得过去,而是将军自己的心绪坏到了极点。他独自坐在那把他常坐的紫檀木太师椅上,一坐半天不动弹,和尚入定一般。

  一个只能活到19岁的年轻人一下子加到99,这个加寿的故事里所包含的玄机不就是天意么。

  “天意呀!天意呀!”他喃喃地自语着,随着喟然一声长叹。

  于是,大竹联队长暨120名官兵神秘失踪事件,便成了世界战争史上一个新的千古之谜。

  11.雪地遭遇战

  一进入山里,季节就好似提前了,半夜里,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小雪。说是小雪,因为在荒山野岭,转眼间便下成了白茫茫一片。幸好没有风,雪像破棉絮似的无声地飘落,所以还不太冷。但他觉得冷,不是冷得彻骨而是冷得发抖,那是从内心感觉到的,多半由于饥饿,他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他抓起一把雪,雪很薄,连着雪下的枯草,还有泥土,统统塞进嘴里,雪化成了水,顺着喉管流下去,带点苦味,枯草嚼不烂,搅和着泥土一齐堵在喉咙口,憋住了,像一条小蛇吞噬一只刺猬。他从没见过蛇吞刺猬,也不过是种感觉,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脖子伸得老长,喉结上下耸动,说不出有多么难受。对蛇来说,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咽得下去,它便可以蜷缩到洞子里去冬眠了,他不行,他是人,即使能咽下这团草泥,也压不住中烧的饿火。在国内,他也经常挨饿,到头来,凭着一身气力,总能大吃一顿,在这里,他简直一筹莫展,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让一身气力一点儿一点儿消耗掉。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一次射向不远处一座土崖下从那间孤零零的小茅屋的窗口透出来的一星苍黄的灯光。

  他早就发现了那一星灯光,透过薄薄一层雪幕看去,若隐若现,似近似远,恍若置身梦中。这点灯光能在一个有国难投、无家可归的浪子心头引起多少情思和暖意啊,可是他不敢看。他知道,纵然那是个安乐窝,也同他没有丝毫的缘分。但他越是不敢看,心里便越想看个究竟,看个痛快,只是他怎么也下不了决心,仿佛他是匹饿狼,而那是个诱人的陷阱。

  凡是猎人都设过陷阱,他也设过。他曾经拿老母鸡去引诱过狡猾的狐狸,拿小羊羔子去引诱过凶猛的花豹,他愿意自己也掉到那陷阱里,他就是一匹贪婪的狼。人的意志只能对一个身心健全的人起作用,他的神志已经有点儿模糊,不时生发出种种幻觉,他两眼凄迷,自言自语。都说人生短暂,为什么他的人生却那么漫长呢,犹如脚下这条走不完的路,他走啊走啊,从一个海边弄潮的孩子,梦想着要为乡亲们捕回一船银白的鱼,走到了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形单影只,路在脚下延伸,依然无穷无尽,而他的鬓发却过早地变白了,像披着一头枯草,长长的胡子扎撒着,像豪猪的鬣毛,他踽踽独行,步履艰难,最后他无声无息地倒毙在雪地上,成了野狼争夺的美餐。哦,那是那年他北海道遇到的一个悲惨的景象,是他赶跑了狼群,亲手将那个不幸的陌生的老人埋掉的,不管怎么说,那是他的国家、他的土地。但这里可不是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土地,有谁会来将他埋葬呢?雪花落进他的领子里,他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在脸颊上摸了一把,他的胡子不长只是有点扎手,他不但不老还大大的年轻,他要寻找的人还没有找到,纵然毫无踪迹,在他的心中却有一种预感,他还不能死。

  不知不觉,他朝着那点灯光踉踉跄跄地走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在另外一个方向,也有个淡淡的影子在悄悄地向那座射出苍黄灯光的茅屋移动。他俩彼此谁也没有发现。

  从方向上说,那影子看不见那点诱人的灯光,但从清冽的冷空气里可以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这股气味对那影子似乎比任何灯光更加具有吸引力,影子逐渐加快了步伐,不过不是那种矫健有力的步伐,看得出来,有点儿力不从心的样子,像个性急的瘸子。

  他也加快了步伐。他并不是个瘸子,可他的两条腿显得那么绵软无力,比起一个瘸子来实在也强不了多少。因此,他俩又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从不同的两个方向同时到达茅屋前面的小院场。现在他才看清,这茅屋不是孤零零的,转过土崖便是个不大的村落,在雪光的映照下静得像座小小的墓地。

  他首先发现了那个影子,因为那影子首先暴露在小窗口的光影下。他只见一个灰白色的绒球似的东西一闪而过,扑向茅屋旁边一间说不清楚是房子还是洞窟的建筑,随即他听到了一声——马嘶。是的,是马嘶,这声马嘶也像个滚动的绒球一闪便听不见了。他恍然大悟,原来那是个披着羊皮的盗马贼。在国内,凡是盗马贼总趁着黑夜下手,但很少会选在雪天里,怕留下痕迹,这里的盗马贼胆子大。他不由激动起来;在国内,凡是擒住盗马贼,主人家就会拿出最好的食物款待他,尽他吃,尽他喝,末了还会送他许多钱。他不在乎钱,他只要一包饭团几块干肉,外加一瓶喝上一口会使你全身发热的好酒。他咂咂嘴,几乎忘了他也许不是盗马贼的对手,他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没跌个嘴啃泥,他的两个手心相对着搓了一阵,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得沉住气,盗马贼可不比小偷,都带有家伙。他果然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响声,正是从那茅屋横头那个——马厩里发出来的,他的听觉变得特别灵敏,一听就知道那是盗马贼在锯马厩的木栅。他弯下腰,猫一样悄无声音地窜了过去,紧贴着墙根转了个弯,他看见挨着房子的山墙有个挖在山崖上的洞,中国人叫窑洞,他见过,那当然是马厩无疑,盗马贼果真在那里锯着洞口的木栅条呢,映着雪光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吼了一声,低沉而凶狠。猛兽在捕食或者厮斗之前也都要发出这样一声吼叫,以显示自个的威风,镇住对方的锐气。人类防身自卫、厮杀格斗的许多招数就是向兽类学来的。随着这声吼他扑了上去,声到人到,动作极为迅猛,足可让对方措手不及。他完全忘了自身的处境,体内每根血管里的热血都在膨胀,他处在一种极度的兴奋状态之中。但他扑到的却是个毛茸茸、瘦棱棱的东西,这跟他想象中的盗马贼大不一样,要去制伏这么一个瘦小的家伙简直不必花什么力气。他有点失望,他宁愿碰到个强有力的对手。他伸手去扼对方的咽喉,这是他的一着绝招,又准又狠,很少有人能逃脱他这致命的一扼,虽然今天他手下留情,并未使出十分的劲。可是这一次他没能扼住,对方显然是个有经验的老手,人不可貌相,他差点将自己的手腕送进一张大开着的嘴巴里,这张嘴巴又长又大,满口都是锯齿般尖锐的牙,压根就不是一张人的嘴巴,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腥臭气,他大吃一惊,终于看出来了,原来它是─狼!

  没错,它是狼,一匹身经百战的狼;它的狼群首领的地位是同它的左右腿一起失去的,它成了一匹孤独的老狼,既凶残又狡猾。要想制伏它绝不比制伏一个盗马贼来得容易。它在他猛吃一惊的瞬间挣脱他的手腕跳了开去,但它并不逃走,它从不在厮斗中退却,而总是在利用喘一口气的机会积蓄力量伺机反扑。它的喉头发出咕咕的响声,像在吞咽着什么,它忘不了即将到口的羊羔美味,它将全部的愤怒都倾注到那个能直立行走的被称作人的高大对手身上,这样的对手它领教过不止一次了。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嗥叫,它弓起身子往起一蹿,尽管它断了一条后腿还是蹿得高过它的对手,带着一股凌厉的旋风直扑下来。这也是它的绝招。它在扑下来的同时舞动着两条前腿伸出十根刀似的利爪,十有八九会被它扑个正着,那爪子便能轻而易举地划破哪怕像野猪那样的厚皮,但这不过是它的一着虚招;当对方急于躲避利爪的扑击而露出破绽的一刹那,它已经结结实实地一口咬住你的咽喉而将喉管咬断。这一绝招常常使它立于不败之地。

  那个直立行走的人恰恰缺乏同一匹狡猾的老狼徒手搏斗的力量,他已两天两夜水米不沾,所以他没法躲避也来不及躲避,只是出于一种自卫的本能,他朝着扑下来的一团毛茸茸的黑影挥出一拳。因为他明白,在这种危急关头,保全自己的最好办法不是躲避而是更为迅疾地反击。这一拳凝聚着他全身所有的气力,好比反击一只迎面扑来的沙袋,重重地落在张牙舞爪的老狼左边的脸颊上,一下就把它击倒在地。他自己由于使劲过猛,支撑不住,身子朝前一扑,也摔倒了。

  两个回合下来,算是打了个平手,双方都使出了绝招,又都没能制伏对方,就一齐在雪地上挣扎。

  如果那匹富有经验的老狼不是断了一条后腿,它便会蹿得更高,动作更迅猛、更灵活,扑下来的势头犹如老鹰搏兔,怎么会让你轻易在半当空击中它呢,你便注定要成为尖牙利爪下的牺牲品了;而如果这场人兽之间的生死搏斗发生在两天之前,这竭尽全力挥出去的一拳,分量便会截然不同,且不说一拳就能置对方于死命,至少也能揍得它口鼻歪斜、晕头转向,半天动弹不得。可见这对谁来说都是一次侥幸;老狼在用两条前腿支起前半身来的同时,恰巧你也用两手支起了上半身,你们俩脸对着脸都在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彼此都闻到对方恶狠狠的气息,半斤对八两,这说明了双方势均力敌却又谁也不甘心屈服,这便只能落得个可悲的结局了。 (未完待续)

 

初审:张莹   编辑:陈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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