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臻剑法
说起明招山、明招寺和明招文化,在武义近乎家喻户晓,而与明招山有“姐妹”之缘的金柱山,却有藏闺之感;在全民共圆中华复兴梦、武义经济文化空前昌盛的今天,金柱山不该再孤寂冷清。
一、释之缘:明招德谦同创金柱寺
金柱山,巍立于泉溪镇车苏行政村的茶亭自然村。山呈“金”字形,宛如一座绿色的金字塔,俗称仰天饭甑。金柱山龙门峡(又称龙潭坑),30多米高的悬崖之上有瀑布飞泻而下。后晋时,明招寺德谦和尚看中了金柱山,这里开始闪射人文之光。
德谦禅师为婺州智者寺第一座,曾奉诏赴京著述佛学经典,后到明招山“开山聚徒,乃复其旧”,在东晋阮孚舍宅而建惠安寺的基础上创明招寺,研究、弘扬禅宗经学40余年,将明招山佛教文化做到极致。其与温州义照禅师是师兄弟,开运二年(945)在金柱山之麓共同创建了金柱寺。
金柱寺随着社会变迁而历经兴衰、磨难。北宋大中祥符二年(1009),曾改名宝岩寺(据嘉靖邑志)。康熙年间寺毁,雍正十三年(1735)僧性意重建,嘉庆六年(1801)僧道林重修。旧时寺租7两有奇,以田瘠硗,县令府道蠲免其租。后来额粮渐增至26.9两多,清代前期武义僧田的税率是每亩缴银1.345钱,正合200亩,可见寺产之丰,寺院规模之大。乾隆三十八年(1773),寺院回馈社会,捐赠其中额粮14.3两的寺田,由知县张克申拨给武城书院,用于办学。此举暗合了明招山崇教兴学的基本精神。
当地古稀老人说,金柱寺鼎盛时有150多个和尚,内车苏部分山是金柱寺的,所以叫和尚山,龙潭坑、作刀坑和寺院对面山也是金柱寺的;和尚塘、和尚塘下的整畈田是金柱寺的,故名;寺院周围、南丰岩、茶亭下、茶亭桥头到双江桥头、岭下畈,大部分田是寺院的,计有6000多把即100亩左右(此数与助田书院后所留寺田基本相同)。清末和民国时当地的田租是每100把200斤稻谷,民间有“北岭洞的风,鸣阳楼的钟;宝泉寺的竹,金柱寺的谷”之说,就指金柱寺稻谷多,郭洞宝泉寺以竹多著名。清代武义拔贡、青田县教谕王惟孙游金柱寺后赋诗:“上方钟磬罢,深夜掩禅扉。凉月到疏竹,清光生客衣。松涛经露响,萤火度烟飞。因悟维摩理,方知文字非。”
同明招寺比肩而立的这么一座大寺院,怎地就消失了?相传道光年间,本邑有一姓汤的豪强财主,雇风水先生寻找日后归身之地,看中了金柱山之麓、金柱寺后的地穴,说寺院兴旺源自风水好,此地建坟子孙必大发。诚然,古人建寺重选址,如同明招寺坐落位置甚佳一样,金柱寺也非同一般:金柱山是县南雪峰山延伸支脉的末端,东首“狮子抓球”山、“乌龟拜锅”山,形象逼真;西首木鱼山,似敲着木鱼念经;正北是篾笺坑,如同一本正在翻阅的经书;正前有茶亭塘(似墨砚),龙潭坑瀑布常年注入,塘以远的朝山称平常山岗(似笔架)。
面对如此“疾风不进,活水常流,山环水抱”的宝地,汤财主起了据为己有的贪心,派人将缠脚布、木梳、卫生布等妇女用品悄悄塞到寺主卧室枕头下,然后去官府告状,事先已被串通的官府,以私通民女之罪将寺主逮去严刑拷打,关进大牢。汤财主则在此时假惺惺地出面,将寺主保释出狱。寺主多次送钱物还情都被谢绝,遂问:你这也不要,那也不收,我如何还你的情?汤财主这才说:可否赠予寺后寸地,让我日后永伴寺院?
寺主顿然明悟此番灾难原由,但未敢与神通广大的财主抗争,为保古寺与僧众安宁,答应其要求。汤财主建墓后却得寸进尺,要把墓前挡视线的寺宇算计掉,请寺主和众僧去他家中做道场,暗中使人放一把火,焚毁辉煌壮观的千年古刹。寺僧无奈让出地盘,向东迁十丈再筹建寺院,但自此逐渐衰落,最后一个叫钱寿定的和尚,还俗到邻近的丁塘背村成家。汤财主遂了心愿,后代并未大发,留存至今的墓,清明无人去祭扫。
如今,老寺宇的古井及多块柱础仍存;迁建的寺宇所存数间平屋,在末任主持还俗后土改归丁家所有;村人收藏有金柱寺的砖雕莲座、泥塑观音和古砖、青花瓷。这些遗物,似乎尚绵延着源自明招寺德谦禅师同创金柱寺的一丝佛缘。
二、儒之缘:徐镃、刘滂、巩丰情系金柱山
早在唐末,仓部侍郎徐镃墓葬于金柱山西下首的牧虞山(俗呼木鱼山)。徐镃历任仓部员外郎、仓部侍郎、兵部侍郎,为官清正廉明,辞官归里时,唐昭宗封其为国子祭酒,加食邑五百户,赐九旒紫金鱼袋,并作诗赠别。归里后,见清溪两岸农田遭旱灾,捐俸并组织民工砌筑涵瀛,灌溉农田万余亩,沿用至今。乡民怀其恩德,名此堰为仓部堰,并在堰旁建庙奉祀。徐镃是东皋人,对金柱山情有独钟,过世永息于此。
后晋年间由德谦、义照两位名禅在此建寺之后,北南宋之交又有一位武义贤杰与金柱山结缘——刘滂。刘滂(1089~1134),字德霖,武义刘宅人,“自少诵说能屈其师”,成年时与浦江梅执礼一同游学,以善学而史称“东梅西刘”。北宋大观三年(1109),时20岁的刘滂登进士,授新昌知县。当时新昌乱事频生,任官多因畏难而称病辞去。刘滂以教育感化、从严惩恶并举,颇见成效。他为官洁廉,不附权贵,遭蔡京记恨而坐职10年未升迁。建炎二年(1128)高宗迁都临安,委任刘滂为建昌知军。建昌军“旧守多懦夫,威权不立”,兵卒素来悍骄,“邀取无度”,刘滂“以法绳之”,使市民得以安宁。但有无赖兵士怨恨他,绍兴四年(1134)七月初兵变,刘滂与之搏杀时不幸被刺身亡;妻汤氏以身侍护姑婆,凶兵近身仍不避离,也遭杀害。皇帝闻报震怒,诛灭始乱者,追封刘滂为朝请大夫,并提拔其子刘墉为官,其父刘升赠中奉大夫。给事中汪藻撰《刘君墓志铭》,宋濂撰《刘滂传》。刘滂之墓,就在金柱山,俗呼侍郎坟,父刘升墓也在一起。
或许与徐镃、德谦、刘滂结缘金柱山有关,南宋名儒巩丰接缘而至,自此将金柱山的人文高度推向巅峰。
巩宅巩庭芝开明招讲学之先,巩氏“一门七进士”的辉煌,在武义当是人人皆知,毋庸赘言。看地图,明招山—巩宅—金柱山,从北往南几成三点一线。从巩宅到金柱山只有15里,而武义境内像样的瀑布惟有金柱山,悬瀑状如珠帘,景观奇妙,当年必是文人雅士游览避暑之首选。
巩庭芝的孙子巩丰,从学吕祖谦,亦是朱熹的亲密门生,作诗三千首,是武义第一代大诗人。乾道、淳熙年间(1165~1189),巩丰捷足先登,在金柱山龙门峡瀑布前的北坡,临水筑起一座八角形小亭,题名“水帘亭”。建亭之后,巩丰常登眺徘徊,曾慨然曰:“此可以止矣。”
三、景之缘:名儒酬唱开武义旅游诗篇先河
巩丰筑亭于金柱山,意在邀约学师文友前去观瀑听泉、谈文作诗。首先邀请的自然是恩师吕祖谦。淳熙二年(1175)七月,吕祖谦自明招山来到金柱山,看到“山水清峻,晦明百变”就住下来。他感到此处林幽泉美,加上居所窗明几净,就捧读《通鉴》,“兀坐不复出户”,住了十天想再住十天,流连忘返。他致信潘叔度说:“某度更须在金柱山一二旬,盖耳清目净,林泉幽邃,士人亦少。不过刘畏之辈在,二三里外,共三四人也。”
不久,巩丰又引来巨儒朱熹、状元陈亮,一同游赏美景后,和韵作词,成就著名的《江南序?游水帘亭》与《归途咏》:
山径崎岖路,危巢步可攀。风飒飒,水潺潺,流泉穿石水回环。鸟栖岩下树,龙卧石中潭。我来不觉精神爽,深入帘栊四月寒。——朱 熹
岩前清漱玉,银线挂珠帘。山隐隐,水涟涟,石峡浮云带断烟。登临旋鸟道,身向白云边。重来曲水三杯酒,坐卧苔矶一醉眠。——吕祖谦
有液垂银溅,珠帘不用钩。山寂寂,水悠悠,石室生寒五月秋。微行苔印履,流水不浮舟。林外夕阳归路急,未知何日再重游。——陈 亮
石耸泉飞急,渊深流自长。声滴滴,影苍苍,一泓清影泻沧浪。涧草侵人碧,山花绕路香。水帘佳景皆诗句,酒兴无如逸兴狂。——巩 丰
《归途咏》:
樵子村,近黄昏。回首帘亭杳,又见疏松漏月痕,深沉!——朱 熹
白云收,水共流。飞帘犹未卷,回首万山相对愁,何尤!——吕祖谦
日暮天,树宿烟。岩前敲石鼓,潜龙犹自井中眠,多年!——陈 亮
人影稀,咏而归。夕阳帘色白,接天远岫系残晖,几希!——巩 丰
叶一苇先生对这两组词的艺术性做了深入解读,并从词文延探诗人当时的思想缘由。朱熹是南宋最具权威的理学家,历仕四朝,被封建统治者视为正统理学的代表。他在词里表达了“我来不觉精神爽”的喜悦,写出“深入帘栊四月寒”的境界;别人只写黄昏的景色,而他却推进一层写了晚上“又见疏松漏月痕”,反映出其“醇儒”思想的“深沉”,同时又流露出得意、自豪之情。
吕祖谦是南宋理学家,爱国爱民,学问渊博,熔铸各家,而在仕途上仅做学官、史官,难展抱负;为人忠厚谦谨,气度宽宏,而在私生活方面却屡遭不幸;但他执着治学,潜心著述,乐于讲学,自成一家。“山隐隐,水涟涟,石峡浮云带断烟”,反映了他的内心世界。归途中看见“回首万山相对愁”,于淡淡的忧愁中流露出他的处世态度:“何尤!”不怨天,不怨地,不尤人,表现出执着的精神。
陈亮是功利主义永康学派的创始人,治学务实,讲求实效,一生没有做官,由于力主抗金而触怒主和派,几次遭受迫害。他在“日暮天,树宿烟”的苍茫暮色之中,突出写了“岩前敲石鼓,潜龙犹在井中眠,多年”,以鸣不平,于慨叹中表现出豪杰本色。
巩丰是吕祖谦的得意门生,中进士后曾做过一些地方官。他的“声滴滴,影苍苍,一泓清影泻沧浪”,追求着“清影”的情趣,向往“酒兴无如逸兴狂”的生活。他在《归途咏》中看见的是“接天远岫系残晖,几希”,反映出悲观失望的内心,而“逸兴狂”又表现出他浪漫主义的色彩。
《归途咏》四首词的结句“深沉、何尤、多年、几希”,虽是补语,却有“一语千钧”的表现力,让人回味无穷。
对于这八首词的集合,有学者质疑“四人是否曾同游并同时和作”。笔者以为不必多疑史籍而妄自猜测。《武川备考》载:“万历志:上有悬瀑,从百仞投空而下,白色如练。巩栗斋先生筑水帘亭,与朱晦庵、吕东莱讲学。”“水帘亭,在太平乡金柱山,山上悬瀑如帘。宋巩丰建,与朱晦翁、吕东莱、陈同甫讲学处。”“陈亮尝与吕东莱、巩仲至(巩丰)讲学于水帘亭、明招寺。”因为到过实地,有真情实感,朱熹才写出“我来不觉精神爽,深入帘栊四月寒”;陈亮才写有“未知何日更重游”。
顶尖名儒于此留诗、讲学,金柱山自此与明招山一样,成为武义历代文人聚焦的人文胜地,接踵游赏,盛情赋诗。明代李芳春的《水帘亭》诗曰:“翠壑凭虚六月秋,水帘飞瀑韵添幽。西山暮雨常垂地,南陌春风不上钩。日晃明珠投合浦,月悬素影入清流。连云高挂崖千尺,深锁龙宫十二楼。”清拔贡王惟孙的《水帘亭》诗曰:“昔贤去已久,危构倚虚烟。苔壁篆文字,藻荇曳沦涟。俯仰余陈迹,风流谁与传?矫首龙门峡,愿言乘高骞。”武义县教谕翁嵩年和程揆、举人徐俟召、诸生徐鼎轼,同游水帘亭后,步南宋四贤诗韵分别撰有和诗。还有明诸生王琼诗《水帘亭吊古》,万历岁贡韩光济、邑诸生朱廷伟和王岐,撰有同名诗《水帘亭》。清代金柱寺僧人守定,也留有《水帘亭》诗“读罢儒书又佛经,闲来小坐水帘亭。水帘挂处幽人杳,一道寒光云自扃”,写出既读佛经又阅儒书、儒释融合的境界。
何德润在《武川文钞》“吕祖谦”小传中载“金柱山有水帘摩崖刻诗词,因年久剥蚀,已不可辨”,王琼《水帘亭吊古》也有“宋人旧句犹堪认”之句,可见留存至今的崖壁题刻是宋人所为。龙潭口的巨石上,也留有古人的诗词石刻。
四、茶之缘:古道凉亭洒爱乡民
早年,武义古道边散布着形态不一的凉亭,有的提供茶水,亦称茶亭。而车苏村金柱山前的茶亭与众不同,可以说是武义古代茶亭文化的代表。
金柱山茶亭门前的古道,原是泉溪通往郭洞、双坑等地的大路,亭中天天备有茶水,免费供过往行人解渴,人称茶亭。据说这座茶亭有八百多年的历史。后来,有位看管山林的人在此居住,衍发成村,村名亦称茶亭。
金柱山茶亭的生命,来自于它得天独厚的美境、丰厚深远的人文。可以想见,亭边金柱寺的悠久,南宋名儒的诗话,还有刘侍郎的归息,这些厚重的文史必定是茶亭过客的谈资,或许因此顺道探古访幽,从而也就滋养了茶亭的生命。因此有人说,历史久远的金柱山茶亭,是南宋武义七大名亭之一。
这座茶亭是金柱寺僧人施行的善事之一。亭坐北朝南,石木结构,长方形,占地30平米;朝南正门3米宽,朝西侧门1.5米宽;南边靠墙设两块条木凳,正中左右两侧有石条凳,供路人在此歇息饮茶。北边正中摆几口大茶缸,亭后几间房子是烧茶人居住的,东侧是灶房,烧茶设备齐全。
茶亭门前有碧水清清的茶亭塘,塘角有棵胸径80公分的肥皂树,一棵胸径30公分的柳树,有这两棵大树遮阴,高温盛夏时亭内依然凉爽。再往前看就是金柱寺、金柱山,从前兴盛时,寺内百多名和尚的颂经声、木鱼声交织一起,浩荡于山谷上空。在亭内喝茶休憩,坐赏春花秋月,侧听暮鼓晨钟,倦意与忧愁自然飘离而去。遇上天气晴朗的早晨,直观金柱山顶,一片云雾遮盖;太阳当空,云雾散去,又有寺内焚香之烟、和尚烧水做饭的炊烟,直上笼罩于山巅,宛如饭甑上的腾腾热气,“仰天饭甑”之山名由此而来。
前面说的那位管山人来自文化古村郭洞,名叫张舍忠。1933年春,他携老婆和三子一女,背着铺盖和农具,来到古老的茶亭定居。从此,这一家子成为名副其实的茶亭人,一年365天,天天为路人烧供茶水。冬天供热茶,凉了再烧,一天之内得烧多次;夏天有凉茶、热茶,任人选用。张舍忠的儿子张子耀回忆说,自家种560把田,三个儿子早上起来要先挑水,再下田干活,娘整天烧茶。每担水120来斤,一天要消耗四五担水。用二尺八大铁锅烧水,放入茶叶,一天用半来斤茶叶。茶水烧好后,转盛于大陶缸内,备十来个小毛竹做成的竹筒,让过路人舀喝。每年秋粮收获后,过路行人最多,天天有东皋、桐琴、永康一带的农户来车苏砍柴,多的时候一天有三四百人过往茶亭,有的还在茶亭歇夜。
子耀说,供应茶水是小事,遇上急病的过路人,还得给以煎草药、姜汤,给他们请医生。有个倪桥人砍柴时中暑昏迷在地,被背到茶亭内,我娘给他刮痧,很快得以康复。有个宣平人不幸过世在亭内,我家给他赶制棺材入土。
茶亭这一家子为过路行人的服务,可谓有求必应。手脚刺破,给予包扎;草鞋扭坏了,给予换新;衣裤破了,给予缝补;肚子饿了,请他们吃饭……都说做一天好事并不难,难的是年复一年,年年如此。他们一家人,真比雷锋还雷锋。
1985年10月,金柱山茶亭毁于路人引起的意外火灾。如今出行机车化,路亭已不甚需要,也就暂未重建。茶亭村人说得好,一座茶亭,广结人缘,也联结着明招山、金柱寺,这些历史已载入新近出版的《车苏村志》,这笔精神财富值得传给子孙。
五、旅之缘:“金柱垂帘”待君掀帘游赏
金柱山茶亭传人张子耀,所娶老婆是金柱寺末代主持钱寿定孙子钱章兴的女儿,于是亲缘加佛缘,总觉得有一笔挥之不去的心债。年已80高龄的他,见金柱寺香火熄灭,水帘亭、茶亭在眼皮下消失,尽管自家破旧不堪的泥墙老屋急待修缮,却出资出力,奔波山乡募捐八九万元,化近一年时间,在茶亭村至水帘瀑布之间的龙门峡新建了金柱寺,2009年9月24日开光。他的愿望,是以此带动兴起金柱山观光旅游。
金柱山早在明代就列入“武阳十景”。明万历《武义县志》载:“旧传武阳十景,曰壶山春霁、熟水秋澄、南湖烟月、北岭松云、九峰连翠、八素栖霞、宝泉漱玉、金柱垂帘、阳岩五色、灵洞双奇,尤山水之胜者,邑人多有题咏。”“金柱垂帘”就指金柱山瀑布,留有四位清代文人的诗文。
康熙武义知县江留篇诗曰:
石□泻飞泉,千条落槛前。雰霏荆玉碎,断续骊珠穿。
锦带烟萝挂,银钩新月悬。怅怀先哲去,茅塞路茫然。
倪成萱诗曰:
学业醇儒富,云山拥座隅。幽花欹满树,碧海挂新图。
阴壑生虚籁,奔泉溅水珠。委波金不定,随意数花须。
康熙武义举人徐俟召诗曰:
每忆先贤感旧游,停车坐向水亭幽。泉悬洞口全消暑,玉碎岩前半欲秋。
随雨遄飞声细细,因风斜挂影悠悠。一从人去山容寂,珠箔长垂懒上钩。
清代邑增生王殿耀诗曰:
界道山梁瀑布声,垂光不动晃帘旌。惊疑曷应飘风入,碎下玲珑一桁晶。
石室云窗锁绿苔,频年宝蒜倩谁开?月明记取中宵景,曾引嫦娥入照来。
金柱山瀑布冲出的深潭谓之龙潭,早年是县南一带民众遇旱灾时取龙祈雨之处。刘宅富户在此建龙皇庙一座,1985年由张子耀重建,庙内现存民国27年屏山上浪保立的“水帘亭龙皇之神位”石碑。
民国10年4月,水帘亭再次得以重修,留有《重建水帘亭记》石碑,上载:“斯亭之建,由来已古。考之志乘,为宋朱吕诸先贤游览之所,实后学景仰之地也。顾有清以来,风雨摧残,亭榭倾圮,夙昔风景已成陈迹,石上诗词半湮苍苔,惟有澄澈源泉昼夜不息,珠帘宛在,曲涧仍旧而已。向之所谓亭者久矣,邈焉无存,徒令后之寻胜者,辄徘徊于荒烟蔓草间,而感慨弗置焉,不诚憾事哉。某等惓怀古迹,企仰前徽商诸同志醵金重建,荷承周公铁英、金公真诚首先慨助,合邑士绅共乐赞襄,庶使百世名胜得以恢复旧观,则高人贤士访武阳十景,不致有今昔之叹焉,岂不懿欤!翰谨记。”
此碑右列乐助者姓名,捐洋1元的71人,2元的20人,3元的4人,4元的3人,5元的2人,10元的3人。捐洋10元的慷慨者中,一是1918年曾任武义知事的绍兴人周铁英,一是时任武义知事的江苏盐城人金真诚。这样的父母官,值得百姓记谢。
水帘亭又于1964年自然倒塌,石板、石柱被移用,找回4根石柱用于新建金柱寺;躺在野外的三通石碑于去年收进县博物馆,其中二通是民国10年的,年代难辨的一通刻有南宋名诗《江南序·游水帘亭》,朱熹、巩丰等四贤的大名清晰如新。
叶一苇先生当年历游金柱山后,曾撰文提出:“山阴的兰亭,一篇王羲之的《序》和书法,留芳千古;水帘亭含有理学、史学、诗词等文化积淀,还有茶亭的纯朴之风,难道不能流芳千古吗?它是武义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的重要旅游资源。在振兴武义的热潮中,人们感到:去挖掘物质的‘金’,这是我们建设的支柱;去挖掘文明的‘金’,又是我们精神的支柱。金柱山实实在在是武义旅游诗词的第一批种子,这就是金柱山‘金’的价值。金柱山旅游开发,可重建水帘亭,可把瀑布整理为珠帘,可建立诗词碑林等。这个旅游点开发后,可以使这一带的农民活跃经济,更可以与明招山遥相呼应,烘托出武义的文化。”
金柱山,可谓武义文化之“金山”、旅游之“金山”,不该再静寂无声;
金柱山,可谓明招文化的第二遗韵地,是与明招山有深缘的姐妹山。如此的话,怎样让这“姐妹俩”续缘结亲、携手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