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尘寰咫尺分,壶中别是一乾坤。风雷不识为云雨,星斗何曾见晓昏。仿佛梦疑蓬莱岛,分明人在开陵村。桃花洞口门长掩,暴楚强秦任并吞。”这便是宋朝诗人柯约斋歌吟浙江溶洞的诗句。迂回曲折的洞径,灵虚幻景般的胜景,惹得历代文人墨客为之沉迷,也吸引了无数旅人、游客和冒险家前去踏访、探险。绝妙的景致就是这样被发现的,很多溶洞就是这样闻名遐迩的。
双龙洞似乎和金华这个名字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最初我是从小学课本中叶圣陶的《记金华的双龙洞》一文中知道这个地方的。叶圣陶那些恬淡、内蕴、简练的文字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是一个先入为主的人,所以,当我真的有一天走进双龙洞的时候,我一路上都用叶圣陶文中的句子来对比实景。叶先生说“山上沙土呈粉红色,在别处似乎没有见过。粉红色的山,各色的映山红,再加上或浓或淡的新绿,眼前一片明艳”,但我却没有看到那种“粉红色”,也没有漫山遍野的各色映山红,不知道是不是都被改造掉了。
不过,进了双龙洞倒是能够领略到叶先生文章中描述的那份奇妙。双龙洞有外洞、内洞之分,外洞酷似穹庐,高大敞亮,可容数百人乘凉休憩;内洞则完全是个神秘的去处了。要进入内洞,必须仰躺在一条窄窄的木船上。同行的许多人因此而放弃了继续前行,我也不想进去了。可先生说,他是进去过的,但如果我想去的话他愿意倍我再去一次。我的脑子里立马跳出一句“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心想,这是上苍把千年等一回的机会放在了我的面前,我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船在一脉静静的流水中前行,巨大的岩石就在你的鼻尖处移动,不得有丝毫放肆,乖乖地仰躺不动是最好的选择。隐隐担心,体积巨大的先生肚子会不会“触礁”。最不应该的是我在仰面擦崖而过的时候想起了一个传说——中国老一辈领导人中只有两个人没有进过内洞:一个是毛泽东,另一个是郭沫若。毛泽东晚年的时候因为发福,没有办法卧船进洞,据说曾很惊险地卡在中央进退两难,还是卫兵硬把船往下压才解了围;而郭沫若则认为,自己是文人,岂能平卧船上让人拉来拉去。
好在整个航程极短,我都来不及犯忌,呼吸之间就看到一丝幽幽的灯火照亮了身前身后,船已穿越那处岩壁与流水之间的低窄洞口,进入了内洞。我都还没有弄明白,是不是和叶先生描述的那样:“船两头都系着绳子,管理处的工人先进内洞,在里边拉绳子,船就进去,在外洞的工人拉另一头的绳子,船就出来。”倒是觉得:“洞中有洞洞中泉,欲觅泉源卧小船。”“千尺横梁压水低,轻舟仰卧入回溪。”古人对这种入洞方式的概括,真的是相当精准。
双龙洞内洞钟乳石、石笋众多,洞壁上还有一条青色钟乳岩纹和一条黄色钟乳岩纹,据说这就是那“双龙”了。若定晴细看,那俯冲起伏、蜿蜒起舞的龙状,确有几分神似。内洞中还有命名为“金华火腿”“南京烤鸭”之类的岩纹或石笋,想必都是像我一样的吃货们的自由想象吧。
内洞其实比外洞更大,可看的内容也更多,一路伴有泉水缓缓地轻流,所以不觉得乏味。不过我一直在担心,一会儿是不是还得“躺”着出洞,因为叶先生的文章是这么说的:“我排队等候,又仰卧在小船里,出了洞。”
所幸的是这样的担心纯属多余,一排阶梯把我们引出了洞口。就在我眼前一亮的同时,惊喜地看到洞口立着一块石头,上书一个红色的大字“缘”,我想,一定是说我们这些一同渡船、一同游洞的,都是有缘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