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鱼族（续）

　　十

　　我第一次见到鳊鱼 是在杨婶婶的厨房里。

　　小白妹妹在一傍叫：

　　“刀”、“刀”。

　　是的，它像一把钢刀 寒光凛凛。

　　没有人能够知晓

　　这是出于水的压迫 还是它张扬个性

　　刻意保持的一种锋利？

　　它被置于砧板

　　一把刀子与另一把刀子白刃相见。

　　我不大习惯作哲学的思考。

　　我拉起小白妹妹

　　往外就走

　　听见身后传来“呯”的一声

　　我们呆立门口 眼泪缓缓流下。

　　十一

　　蚌是一种带壳的鱼 它的结构

　　很像女人阴户的结构。

　　它对自身的性感一无所知

　　它管它们叫……翅膀？是的，翅膀

　　但它永远也飞不起来。

　　认识自己是一生中最困难的事。

　　为此它潜居水底。

　　它有一个自己的世界。

　　自得其乐 这时我也正在湖边读书。

　　十二

　　现在大雪好像已经停了。

　　湖面逐渐恢复原先的秩序。

　　我们生活的世界 有一半是在网中。

　　为此我和一条昼伏夜行的鮎鱼

　　保持同样的呼吸频率。

　　港汊、池塘、河浜、水坝和捕捞器

　　和游弋于这中间的

　　奇妙的鱼群。

　　我不想游动 我在岸上观察你们

　　直到泪水打湿脸颊。

　　鱼啊！鱼啊！我什么都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