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幽闭的房间,计时钟一秒一秒往前跳跃,从棋盒里取棋子时的窸窸窣窣声,以及棋子落在木质棋盘上发出的“啪”的脆响,使空气变得更为安静。棋盘周围,众人敛声屏息,看得入神。
这是前段时间,浙江省围棋联赛的比赛现场。一方正抱臂沉思、目光锐利的参赛者是来自武义的棋手李伟刚,其对手是连获三届省冠军的大热门。历时两个多小时,这场对局终于分出了胜负,已是不惑之年的李伟刚取得了他人生当中又一场艰难的胜利。
“实力上对手比我强不少,但是既然坐到棋盘面前,就得全力以赴面对那盘棋。”谈起那局棋,李伟刚笑着总结。围棋也好,事业也好,他一直都抱着这样的信念奋勇前行。
机缘巧合踏入弈城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王质观棋的传说让围棋蒙上神秘的色彩,而李伟刚与围棋的相遇也带着些宿命的味道。“初遇围棋时,我才上初二。”李伟刚回忆道,就是那次不经意的相遇,让他一脚踏入弈城。
1974年,李伟刚出生,他的父母均是武义县东干医院的医生,彼时娱乐生活并不丰富,所以李伟刚小时候最常待的地方便是学校和医院。初二那年的某天夜晚,他无意间路过门诊值班室,被门里传出的清脆响声所吸引,孩子的好奇心牵引着他推开了这扇“围棋”的大门。“那时候懂围棋的人不多,棋盘背面会附有文字说明,我们就照着文字说明下棋。”李伟刚笑着说,当时还没有培训机构,他便开始观摩医生下棋,借关于围棋的书,每每读到新棋书,他都格外珍惜,爱不释手。他对围棋越来越痴迷,渐渐地似乎掌握了下围棋的“诀窍”。“有一段时间我感到十分孤独,没有归属感。”当时围棋还没有普及,李伟刚身边会下围棋的人少之又少,他很难找到小伙伴一解“棋瘾”。
机缘巧合,高中时的一封书信,让他认识了启蒙老师邵品军,邵老师邀请李伟刚来到家中,在那里,李伟刚开启了一段最为快乐的时光。“来邵老师这儿的都是当时武义顶尖的高手,我边欣赏精彩的对弈,边学习下棋技巧。”在那段时光里,李伟刚仍在源源不断地汲取围棋知识,其中日本棋圣赵治勋写的《快速形势判断》这本书让他深受启迪,“读了这本书后,突然发现原来围棋还有这样一种方法来判断形势。于是我下棋变得很专注,要思考每一步棋,速度极慢。”时值我县举办围棋大赛,邵老师直接让他参加1段以上棋手的比赛,没有任何比赛经历的李伟刚毫不畏惧,拿下全县第五的成绩,这也让他备受鼓舞。
难舍棋局不忘初心
走出校园,初入社会的李伟刚一开始并没有选择从事与围棋相关的工作,年少的他有着闯荡江湖的侠骨,于是来到厦门的台资企业上班。仅用半年时间,李伟刚研制出几百种颜色配方,“消化”了号称全公司最有技术性的岗位——调漆工,他还建立了绩效考核指标,为企业发展贡献力量,很快被提拔成为了厂长助理。“我用8个月的时间,将《人与永恒》《卡耐基全集》《红顶商人胡雪岩》这三本书至少看了5遍,这些书奠定了我的哲学观,让我不断思考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在厦门的那段时间,李伟刚仍然不忘学习。
也许是与围棋的缘分未尽,对围棋念念不忘的李伟刚在经历厦门的三年“苦旅”后,毅然回到武义。一切从头开始,他也曾迷茫、彷徨,在深夜辗转反侧。终于在1998年,壶山小学向他抛出橄榄枝,李伟刚成为了武义乃至金华市第一位走进学校教授围棋的老师。“我没有任何当老师的经验,完全以棋手的身份去教学,上课速度很快。”李伟刚告诉记者,当时他1节课的内容相当于现在5节课的内容,他还为壶山小学一年级学生免费上课,挑选有天赋的围棋少年为其免费培训。但一直到2004年,他的学生数量一直不温不火。
“两件事的出现,让我对围棋培训转变了看法。”李伟刚说到,正当他的事业未见起色时,有一位朋友一语道破,点出了他授课方式的问题,“他当时对我说,‘假设一个年级有400名学生,你只挑20个,就让剩下300多名学生永远失去了感受围棋魅力的机会,而这都是你的责任’。”这番话让李伟刚惊醒。后来他又听了一位围棋老师的课,才发现原来围棋课是可以上得那么快乐的。于是,2004年,他开始转变授课方式,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将围棋课上成一堂故事课,让孩子们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培养对围棋的兴趣。那年,他在壶山小学的放学班围棋课,招收到128位学生。期间,李伟刚教授的学生们也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最辉煌的时候,壶山小学校队包揽金华市小学围棋比赛前3名,并代表整个金华市参加浙江省的围棋比赛。
克服艰难推广围棋
2006年,李伟刚将自己的围棋教室改名为“天天教育”,聘请了围棋老师,他的教育培训事业走上正轨。靠着自己十多年的围棋教学经验,“天天教育”成了武义最大的培训学校之一,但开头几年财务状况其实不容乐观。李伟刚回忆,有一次第二天要发工资,手头却没有钱,他3岁的孩子正等着他回家,而他只能在公园一圈圈转。尽管如此艰难,他从未想过放弃。
从2014年至2017年,他的学生由400人增加到1000多人,最早入段的孩子才5周岁,其学员连续18年斩获武义县小学生围棋比赛男子甲组冠军。不仅如此,“天天教育”还以围棋教育为基础,扩展到对学员口才、书法、美术等方面素养的培养,发展成为一个综合的培训机构。
李伟刚一直致力于向社会普及围棋。从1999年至今,他为壶山小学一年级每个班的学生每周免费上一节围棋课,还与熟溪小学、武川小学进行合作,至今向7000余名孩子普及围棋知识。2013年至2015年,李伟刚还自己掏钱举办“天天教育杯·武义县围棋天元赛”,鼓励成人参与围棋活动。此外,“天天教育”还是每年我县中小学生围棋比赛及金华市永康武义赛区定级赛的承办方。
为什么要推广围棋?李伟刚表示,下一盘棋需要投入全部的精力、全部的智慧,即便这样最后还可能会输。这种输的滋味幸好先在棋盘上体验到了,你对生活中遭遇的挫折的抵抗力便会加强。“每下一盘棋我们都是在练习,练习判断未来的能力,练习变得坚韧的能力。”从当年一个围棋小学徒一步步走到如今,李伟刚以自己的经历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