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观德
妈妈,您离开我们已经好几年了。春去秋来,每当夜深人静,临睡前,我都会想起您,想起您的勤劳和善良,想起您的坚强和付出。
在我的记忆中,妈妈,您给儿子的第一个清晰的印象是在我7岁那年的八月底,您拉着我的小手来到村里小学报名上学,现在想起来,您的手掌是多么粗糙,有很多老茧,您的儿子当时还小,或者还是不懂事啊!以为大人的手都是这样的!在村小教师办公室里,卢老师拔着一个个算盘珠子,叫我数数,一个、二个…一百个…二百个,我一直数到七百二十几个了。卢老师满脸笑容,摸着我的头对您说“不错,不错,明天来上学”。我看您也笑了。回家的路上,您为了犒劳我,在路边的小商店里,给我买了几块糖。现在想起来,妈妈,那是我吃到过的最甜的糖啊!
妈妈,我没有忘记您和父亲的勤劳。我们家房子挤,一间土屋既当厨房,又当卧室,还有猪圈。深更半夜,我都会在睡梦中被“吱咯,吱咯…”声弄醒,那是您和爸爸在磨豆腐,您添豆,爸爸磨;爸爸烧柴,您操作;爸爸挑着担子去卖豆腐,您则在家整理、清洗豆腐用具。当我醒来,准备去上学时,您早已把我最喜欢的早餐——豆腐“锅巴”准备好。妈妈,几十年了,我一直喜欢吃豆腐。以前回家,您会做豆腐给我吃;后来回家,您会买豆腐给我吃,您老了,再也没有力气给我做豆腐。妈妈,看您满脸歉意,我忍住了要掉下的泪珠。再后来回老家,想吃豆腐的儿子己见不到会做豆腐,会去买豆腐的妈妈。现在我经常会去买豆腐吃,睹物思人,可我想的还是,豆腐很多,可都没有妈妈做的豆腐可囗养人啊!
妈妈,您儿子小时候真不懂事啊,记得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看到一些同学都有一本红塑料封面的字典,而我那本是哥哥他们用过的,己经有点破旧了。可还是能用的。那天早上,您因为身体不好,发着烧,躺在床上。已到了上学时间,可我蹲在床边,哭着,闹着,要您给我花钱去买字典。您面露难色,我以为您不想给我买了,哪里想到那几天家里拿不出几毛钱。妈妈,您的儿子是多么不懂事啊!您支起身子,从床上爬起来,到邻居家里借了七毛钱。妈妈,孩子小时做过的错事做多。您肯定记不起这一件了。在读小学时,有一天放学,做完作业后,我闲来没事,和一位小伙伴,来到村外,点着了遮盖茅坑的蒿草。看到熊熊的大火,我害怕了。怕您和爸爸打我,我逃到野外一个稻草垛里躲起来。当时正值深秋,夜里田野一片漆黑,我冻得发抖。后来,我听邻居说,不见我,您和父亲慌极了,打着灯笼一路喊着我的名字,一路找我。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找到我的。当时一则害怕,一则冻着,我没有说话,您抱着我大哭起来。
妈妈,小时候,不知怎么,在夏天,总有一二天,我都会头昏目炫,那时候眼前就会天昏地暗。您总是会扶我躺在家门口通风的地方,用一块湿毛巾敷在我的额头上,静静地坐在我的边上。十六岁那年夏天,我得了脑膜炎。因为身体发热,我躺在家里的泥地上,前半夜,因为身体不舒服,我还能发出一点声音。兄弟后来告诉我,后半夜,我已经昏迷。他们马上叫醒您和父亲。您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用嘴咬着我的脚跟,可我除了囗吐白沫,已经毫无知觉。您马上叫家人跑到二里外的公社里通过电话叫来了救护车。二天后,当我醒来时,我才知道是躺在离家六十多里的永康县第一人民医院的病床上。同病房的人告诉我,二天里,您一直陪着我,没有吃过饭,没有合过眼。
妈妈,在您和父亲的抚育下,我的身心在不断成长,我也逐渐地懂事,开始清楚读书对我们这样贫穷家庭的重要。在永康一中读书时,我的学习成绩名例班级前茅。有一天下午,您和父亲搭着便车来到永康一中来给我送米菜。当时,我正在上课,您站着教室门口透过玻璃寻找您的儿子。后来您告诉我,一位老师走过来,问您和父亲找哪个“小鬼”。那位老师知道是找我,立即叫你们到隔壁的休息室,给你们倒水端茶。告诉你们,“小鬼”一定能考上大学。那时你们是非常高兴的,特意绕到永康城里,您还难得给父亲买了一只“永康肉麦饼”。我没有让你们失望,当年考了个高分。虽然由于客观原因,没有进入心仪的名牌大学法律系,可毕竟也在村里露了脸。精神和物质常常有不一致性。我和兄弟一个读大学,一个读中专,您和父亲更累了,起早摸底,牺牲了你们的“芳华”,用双手托起了儿子,让他们脱掉了草鞋穿上了皮鞋,离开了农村走进了城里。岁月给您打上了烙印,年华在默默的奉献中悄悄逝去。
妈妈,在您和父亲的期望中,我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先是教书育人,后来到新闻单位。无论做什么工作,我都秉承您和父亲的基因,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社会复杂,有时难免有委屈,会吃亏,但每次我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挺着胸膛在人生的道路上快乐的生活。
妈妈,如今您的儿子已年超半百,两鬓也已斑白;您的儿媳还在教书,过几年将要退休;您的孙女在杭州一所大学攻读法学,实现着当年您的儿子没有实现的愿望。妈妈,每年清明节,我都会带着妻女回到家乡,来到“六山坑”——您和父亲长眠的地方,站在你们身旁,多想听听你们的嘱咐,多想对你们表达相隔千山万水的思念啊。
妈妈,我怎能忘记啊!没有您和父亲以前的负重前行,如今的祈祷祝福,哪有我现在的岁月静好!
妈妈,谢谢您和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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