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 伟
在我小的时候,生产队里养蚕。其实,养蚕是一项辛苦活,但在我们这些孩子眼里,辛苦是大人的事,与我们无关。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养蚕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从小怕虫,看到蚕宝宝,我就会起鸡皮疙瘩,不敢抓,所以,我不喜欢到养蚕的房子里去。我之所以觉得养蚕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是因为一来可以玩蚕茧,二来可以吃桑葚。
蚕宝宝吐丝作茧后,我们这些小孩子就会去拿几只又大又厚实的蚕茧来玩。当年,我们上学时正好赶上“文化大革命”,学习任务轻,大多时间用来读《毛主席语录》,读“老三篇”(毛泽东的《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纪念白求恩》),也没有什么作业。所以,大家闲得无聊,就拿蚕茧玩。我们把蚕茧的丝头找出来,然后在笔杆上缠绕。蚕丝很细,但很有韧性,不容易断。我们不仅下课时在玩抽丝缠丝,甚至在上课时也在玩,比谁抽丝抽得快。有时,丝头断了,要花很多时间重新找丝头,很费精力,但我们乐此不疲。其实,把蚕丝缠绕在笔杆上,毫无用处,毫无意义。现在看来,这是一项很无聊的事情,但是我们在当年却玩得不亦乐乎。
养蚕,就需要种植桑树。当年,我们村就种植了大片的桑树。每年到了春末夏初,桑葚开始成熟变红,桑树林就成了我们最爱去的地方。
如果说,玩抽蚕丝的把戏不过是打发无聊时光的一种消遣,那么,采摘桑葚,却是我们实实在在的生活中的一种乐趣。
我小时候,下午放了学就要去割猪草。在桑葚成熟的季节,割猪草就喜欢去桑树林,这样就可以一边割猪草,一边摘桑葚吃。
当年,国家以粮为纲,农村田里只准种粮食,不准种水果。桑树也一般种在不适合种水稻的旱地上。所以,我们小时候,很少能吃到什么水果,桑葚就成了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最容易吃到的“水果”了。
我每次拎着竹篮,拿着镰刀去桑园割猪草时,总是要先摘一会儿桑葚,吃个痛快,把整张嘴都吃得黑黑的,然后再去割猪草。等到猪草割得差不多了,又去摘一会儿桑葚,把它们装在口袋里,拿回家里给家人吃。
不过,采摘桑葚时,有时会在桑树上看见毛毛虫、伸屈虫之类的东西,很是倒人胃口。尤其可恶的是有时还会在桑园里遇上草花蛇甚至是有毒的蝮蛇,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肉跳。但尽管如此,也无法消除我们对桑葚的渴望,仍无法阻挡我们奔向桑园采摘桑葚的脚步。
然而,有时摘桑葚的人多了,成熟的桑葚都被摘光了,我们为了解馋,就只好摘一些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桑葚吃。这种桑葚吃起来比较硬,又比较酸,口感不好,但我们也无所谓,仍会吃个够。
有一次,我们一群小孩子,吃了桑葚以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头晕、腹泻的症状,家里人都很担心。原来我们都是农药中毒了。因为,桑园有虫灾,生产队刚刚在桑树上喷洒了农药,因为没有及时告知村民,我们这些嘴馋的孩子都中招了。
这次经历,让我后来到桑园采摘桑葚时就多留了一个心眼。摘桑葚前先在桑园里闻一闻,有无农药味;在桑园四周察看一下有无废弃的农药瓶子。只要觉得有可疑的迹象,我就不敢贸然采摘。宁愿错过采摘的良机也不会去冒中毒的风险。
桑葚,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是一种永远也吃不厌的美味。
如今,市场上出售的桑葚,又大又紫,我每次看到,都会情不自禁地勾起对童年时代采吃桑葚生活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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