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记忆 □包剑萍
四通八达的城乡水泥路、柏油路,已像脉管一般的遍布武义经济生活中的每根神经。飘动的车流、繁忙的身影,组成山城独特的风情,现代的武义人可谓有如会飞的感觉了。触景生情、回味良多,也便想起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代步的奢侈品……“凤凰牌”和“永久牌”自行车。在那个处于“短缺经济”的时代,如果谁家里拥有一辆自行车,那感觉绝不亚于改革开放初期隔壁邻居新买来“奥迪”、“本田”稀奇。“凤凰”和“永久”包涵着的那刚毅而壮实的造型,黑漆而锃亮的骨架,闪耀着诱人光环的钢圈以及镶嵌入龙头的金红色标志,让人倍感民族产品所赋予民众的骄傲与自信。凤凰和永久无疑成了那个时期武义百姓最原始的“奔驰”和最心爱的“宝马”。
到了七、八十年代的大街小巷,“凤凰牌”、“永久牌”自行车随处可见。各地在商店里,它总是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成为消费者购买自行车的首选。“凤凰”被人们视为吉祥和高贵的象征,甚至成为姑娘出嫁时一份很有面子的嫁妆。但是,当时武义经济不可逃脱或逾越大气候的境况,与各地一样,增长速度十分缓慢,常用物资极其短缺,计划经济的体制下只能凭票购买,这是经济实力的象征,也往往是权力的一个缩影。那时自行车也是结婚物资之一,流行的“三转一响”凭票消费,如果没有票而有钱也是没用的。要结婚,没有三大件是不行的:自行车、缝纫机、石英表,一个都不能少!而“永久”永久则长长久久,所以永久自行车也就和凤凰一起成了最受待见的嫁妆。这种蕴含传统文化并集实用与特别的寓意于一身的自行车能得如此宠爱,实至名归。
我家第一辆自行车是父亲的大永久,大家都叫“踏脚车”,六十年代末期,我还未上学时,感觉其车身高大犹如草原上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神圣得可不得了。在当地自行车价格是100……150元不等,一个在职职工的工资约35元左右,怎么也都算得上是个大件商品。这等大家什孩子是碰不得的,而我每每和弟妹只有趁父亲回家休息而出外下棋或去看戏空隙,便会一齐使出吃奶的劲头偷偷将车从房里抬到小明堂,然后在竹园的羊肠小道上,斜脚搭进三角车架滑行玩车,但也让跟屁虫似的弟妹开心不已,等父亲快到家门时且务必抬回房间,装成安然无恙才能算一次成功的体验。
玩车最心惊肉跳的一回不是被摔,却是让一位曾和祖上有着密切来往的白蚁防治专家老赖骑来的破车所吓,那日他来我家老屋灭蚁,车刚停稳,好奇的我便靠了过去,用手旋转起脚踏板和链条玩耍,哪知飞转过快只听“咔咔”两声,车翻人仰,踏板、链条分了身,家人见状可不得了了,传来一阵喝斥……突如其来发生的意外,迫使我拔腿就循着水沟逃窜,免得惨遭皮肉之痛,紧接着我背后就传来祖母、母亲、弟妹和小黄狗夹杂追赶而来的声音,等筋疲力尽的我被狗拖咬住裤管时,才知虚惊一场,他们齐来劝我回去,原来,我逃走后把老赖也吓坏了:破车还可以修,孩子可不能丢!
若干年后,各类关于学自行车与骑自行车的趣闻纷沓而至:有表姐学车碰翻了外婆晒在矮篱笆墙边酱盆的,有堂弟撞破生产队粪缸的,有女同学放学后学车被迎面而来的大公猪赶到水田的。当时自行车的作用可真大,却又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及,我从八岁偷偷学会骑车,到了读高中后父亲才放心在他不出远门时借我一用,成就了我最幸福和让同学羡慕的时刻,在田塍上可以飞骑的车术成为了我的绝招。之后,相关自行车的轶事至今难忘:更有同窗好友小沈竟然失踪在春节家人的眼皮底下,仅凭一辆破“永久”冒风雪淋雨露从武义出发,21天时间到达陌生的大西北,“永久”成了他最可靠的千里马。还有同学小蒋娶媳妇时是我们用“凤凰”、“永久”组成的大车队去迎接的,如今他的儿子已经是飞行教练了。但最可恨的也有一年有被盗去四辆车的记录,像活生生被贼偷走了马,偷走了双脚。于是开始学会骂贼不要脸,关注起人生哲理来:树要没皮,定死无疑。人无脸皮,天下无敌……
光阴荏苒,世事更迭,自从武义老百姓同时荣幸搭上了科技的高速列车,高铁、省际快客、动车组、超音速飞机,曾经几十年不变的出行方式也在无形中变幻着,这些年的武义街街巷巷平坦路、村村乡乡通公路,几乎真正走路办事的人已不多,出门有公交车、出租车、摩托车、电动车、私家车,甚至村民上山下地稍远一点都用上了机动车,工作效率确实是提高了,习惯成自然后,而居民的体质却是因得不到科学的锻炼而普遍下降,亚健康群体逐日增多,这也似乎从另一角度表现了自行车在今天的缩影,其渐行渐远的背景或多或少对它的命运,我是不敢有太多伤感的,毕竟社会进步是必然的规律,更何况已经到了曾经令人畅想过的跨世纪速度了,今天不是谁都无法去明白,只惊叹这世界数字网络化变幻得太快!而在所有远去的记忆中,唯独不能抹去那一份温暖的凤凰心永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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