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祖祥
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赶上读中学的宣平山区农家的60后们,大多与宣平咸菜有不解之缘。
咸菜,是当时宣平农家日常主菜。家家户户必制上几缸。
恢复高考之后,读书开始重视起来。像我们这批农家的娃儿,能读上初中、高中已是很幸福的事了。生产队时期,温饱也是一种奢望。读中学,住校,睡的多半是地铺,木质的楼板上一个挨一个,平均的位置大概四五十公分。夏天,宣平山区,晚上八九点之后,倒不怎么热,就是蚊子嗡嗡,蚊香咱们用不起。冬天,山区奇冷,我们盖的说是棉被,但里面的棉花因多年已结成硬块,垫床的当然就是稻草,倒也松软,有些暖和。吃,当然也就只能求“不饿”了。周末之后的返校,山路上所见的学生,大多用一根木棍挑着小担,担子的一端是大米,另一端是绳网袋装的番薯,半饭半薯,是大多山里同学的日食。菜,当然是不可能讲究的,几年一惯制的是宣平咸菜。用一个废旧的浆糊瓶装着,一瓶是吃一个礼拜的量。一般农家,咸莱里是不可能有肉星的。稍奢侈些的是咸菜里加了些炒黄豆。刚烧就的时候,这黄豆是松脆的,但稍几天后,这豆就因潮而松软了。日复一日的咸菜,当然让人生厌。所以,上半周的日子,就早把这黄豆挑拣的干干净净了。
东阳人惯把霉干菜叫作“博士菜”。照此命名法,宣平咸莱,则完全可称为宣平的“学子菜”。寒窗十年,几乎所有宣平山区的农家学子都以这个就饭充饥。我们“新三届”的学长、同龄校友、如今的院士王同学,也就是在“俺菜批批”(新塘丽水腔,咸菜配配之意)中,学成考入清华的。
改革开放40年了,宣平咸菜已与我们的学生渐行渐远,也早已经不是农家的主菜。
如今无论是县一中、二中、三中还是农村的乡村小学,学生的伙食,都是营养齐全、花样丰富了。吃饱吃好,是学子们的平常事了。咸菜,彻底告别了学子的攻读生涯。“番薯饭加咸菜”的日子,已经成了陈年往事。
近年随着民众生活从温饱转入小康,大鱼大肉吃厌的人们又开始回味起“宣平咸菜”来了。但这纯然是奢侈之后的调剂!
宣平咸菜,不知何时从下里巴菜蜕变为餐桌上的新贵,登上了大雅之桌。有朋友做电子网络销售的,以小包装精制,正卖得红火。
40年了,这宣平咸菜身价的提升,也从一个小小窗口,反映了农家生活品质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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