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坦村：坦溪锦鲤如乡贤洄游

　　上坦村坐落武义县城西南26公里处。发源名山龙头眼睛的坦溪流贯全村，经云溪、华塘等原宣平县文化名村，注入柳城畲族镇东溪汇流瓯江。湖畔诗人、“五四”新文化运动先驱、革命烈士潘漠华和中国工笔画大师潘絜兹故里上坦，是浙江省历史文化名村和首批省级传统村落，日前拟入选公布为第五批中国传统村落。村庄刚通过省级小城镇环境综合治理验收，坦溪两岸漠华路、后坛巷、古井巷和书堂园巷、下衕堂巷、上仓巷等纵横交错，和溪滩卵石蓄水一样光洁闪亮散发釉的光泽。特别是坦溪两岸廊桥巷口披挂吉祥如意中国结和红灯笼，仿佛在河床清澈流水洄游的一尾尾锦鲤，召唤各路乡贤回家看看，凝聚晃动的浓厚乡愁迎面而来，令人油然想起潘漠华1922年所写名诗《离家》：

　　我底衫袖破了，

　　我母亲坐着替我补缀。

　　伊针针引着纱线，

　　却将伊底悲苦也缝了进去。

　　我底头发太散乱了，

　　姊姊说这样出外去不太好看，

　　也要惹人家底讨厌；

　　伊拿了头梳来替我梳理，

　　后来却也将伊底悲苦梳了进去。

　　我们离家上了旅路，

　　走到夕阳傍山红的时候，

　　哥哥说我走的太迟迟了，

　　将要走不尽预定的行程；

　　他伸出手牵着我走。

　　但他底悲苦，

　　又从他微微颤跳的手掌心传给我了。

　　现在，就是碧草红云的现在呵！

　　离家已有六百多里路。

　　母亲底悲苦，从衣缝里出来；

　　姊姊底悲苦，从头发里出来；

　　哥哥底悲苦，从手掌心里出来；

　　他们结成一个缜密的悲苦的网，

　　将我整个网着在那儿了！

　　现在有500多户农户1450个人口的上坦，是潘氏大村，目前全村80%是潘姓。据《坦川潘氏宗谱》记载，始祖潘渊，字汝跃，为榷易使，乐山水之胜，于北宋熙宁年间(1068—1077)自丽水横塘丁川迁居武义应和乡政顺里坦川(即上坦)风水宝地。潘渊五世孙直生孝、益二子，长子孝仕迪功郎分居上坦后宅，次子益由上坦中宅分居江望，人丁日望。元泰定三年(1326)始修坦川潘氏家谱，明代建祠。上坦坦溪南北流灌2公里长，村庄在前山后山对望中发祥，是原宣平县崇尚耕读人才辈出发展名村。明正德三年(1508)进士潘湘，赐文林郎太常博士，任两广监察御史转知府；清代有安徽黟县主簿升建昌知县升藩王侍讲潘秉中；辛亥革命参加上海红十字会战地医疗队潘璜，1914年与同学蒋元甫创办兰溪历史上第一家西医院；中国工笔重彩画大师潘絜兹，敦煌壁画研究专家，创作《石窟艺术的创造者》等名画享誉中外；潘絜兹胞弟潘昌侯是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1984年聘为北京市人民政府专业顾问；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教授级高工潘恺跃，是著名铁路桥梁专家；现任浙江省基督教协会副会长、浙江神学院副院长潘兴旺；中国民盟长春组织部长潘海珍；担任过民国遂昌、嘉兴和淳安县县长的潘震球；多所大学和科研所名誉教授潘晓川；武义二中老校长潘振武是了不起的老革命，他与潘漠华、曾志达一起创建中共宣平县党组织，做过严州中学、金华师范、宣平简师、明招中学等教师，去台湾的儿子后来成为中将；潘漠华弟弟潘恺琳(应人)和潘恺耀、潘惠霖、潘恺祥、潘昌起、潘寿全、潘寿宜等上坦才人都成为民国和当代各行各业优秀知名人士。

　　1902年出生，1934年在中共天津市委宣传部长任上牺牲的诗人、社会活动家、革命烈士潘漠华，不仅是上坦的骄傲，也是武义的光荣。潘漠华，原名恺尧，学名潘训，笔名有潘四、田言、若迦、季明等，在1922年4月与汪静之、应修人、冯雪峰一起创办中国现代文学史首个爱情诗社“湖畔诗社”之前，就在1921年10月与汪静之、柔石、魏金枝等发起成立杭州第一个新文学团体“晨光社”。潘漠华从小富有灵性和爱心，祖父是秀才，父亲是禀生、也是武义二中前身宣平县立师范讲习所创办人之一，13岁毕业于上坦小学即考入宣平县立师范，1920年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一直学业优秀喜欢写作。在“湖畔诗社”合出诗集《湖畔》《春的歌集》中，收有潘漠华诗歌68首，受到鲁迅、朱自清等名家肯定，认为他是“湖畔四人”中诗写得最为“稳练缜密”的。为撰写本文，笔者又通读一遍潘漠华留存主要诗歌、小说、散文等，感觉他写作是全身心投入的，生活情绪真实朴素，没有虚饰矫情卖弄，他是个纯情纯粹文人。这种品格习性在他成为新文化运动先锋、北伐军政工干部、宣平地下党创始人、革命队伍播种者、北方左联领导人、共产主义忠诚战士的人生全过程，都表现得非常纯粹突出。潘漠华作为一名优秀无私的年轻革命家，除了学养能力的优势，可以说不怕真、不怕死是他品格的最大利器。潘漠华是位爱憎分明勇于行动的“五四”新文人，他如果执着文学创作，肯定能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留下更多更优秀作品，可他的聪敏悟性、丰富想象力和出彩文笔更喜欢拥抱时代洪流，更喜欢用行动为追求信仰全力付出，所以牺牲在革命途中也是宿命。潘漠华故居是县级文保单位，其屋后巷弄水井清澈依旧仿佛还闪亮着小漠华的童年瞳人。漠华4岁那年为找寸步不离的小姐姐扑通落井，是家里长工施火吒救下他，这次落井记忆贯穿了烈士人生一辈子，在早期小说《人间》等里有完整叙写，这说明潘漠华除了记性好，特别重情重义，童年记忆会影响人生一辈子也在他身上得到佐证。

　　上坦历代出名人，所以历代建筑遗存也多，光县级文保及登录点就有16处，现存明代、清朝和民国历史建筑34处。坐落漠华巷3弄1号潘漠华纪念馆占地701平方米，建筑面积1400平方米，系民国乡绅民居，抗日战争时做过国民党79师师部，1949年以后为上坦区、坦洪乡和坦洪公社办公地址，后又作为小学校址，2001年改建为潘漠华烈士纪念馆。位居后坛巷20至22号的潘絜兹故居也是民国建筑，目前正在申报县级文保，这幢画家从小居住的故居占地面积275平方米，建筑面积为520平方米，主体建筑为穿斗式木构架，室内地面水泥抹面，室外鹅卵石铺饰，家中墙壁还留存潘絜兹小时练习壁画。“上坦洋房”是全县保存完整的4幢民国建筑之一，建筑主体面阔三筑间，附属建筑为二层，雕饰讲究，造型精美，有一定观赏价值。另外潘惠俊屋、潘德银屋、潘惠斌屋、朝南屋、潘金土屋、潘昌燕故居、朝东屋、村老年协会、大屋、潘惠福屋、潘氏宗祠等不同时期历史建筑也有一定保护价值。上坦村南田畴三畈状如葫芦，大院后、望古亭、夫人殿屏成三道水口，形成环山辐辏、一水中流风物景观。坦溪溪东为老村，历史建筑主要集中在村落中部地带。

　　年代久远夫人桥和夫人殿是上坦村人文遗存独特景观，每年正月十四村民“打麻糍闹大男”就与夫人殿有关。夫人殿供奉神祗是唐朝中晚期福建古田县临水村民间菩萨陈靖姑，又名陈十四，她是观音菩萨心头血托生，是“天下送子送女之正神”。夫人殿又称娘娘庙，在浙南、福建、江西、广东、广西、台湾和东南亚盛行，如果说妈祖林默娘是船员岛民的“海洋女神”，陈十四就是庇护百姓幸福平安的“陆地女神”。夫人庙和陈十四一起在神位供奉的还有“六畜兴旺”林十三、“五谷丰登”李十五和夫人兄长陈法青。上坦还传承着国家级非遗唱道情和县级非遗手工布鞋等项目，每月农历逢九为市日，婺处古道穿过上坦杂货店路拦为一道历史遗存风物景观。上坦婺剧、手工土面和茶叶、板栗、宣莲、毛豆等美食享誉周边。

　　上坦植被生态良好，前山、后山古树林明清古树众多。古人留下的《坦川八景歌》可为上坦风物生态明证。

　　《东岭茶香》

　　往昔松涛阵阵起，如今茶香徐徐飘。

　　斗转星移新日月，耕读品茗乐逍遥。

　　《西山人家》

　　旭日东升满天霞，花含朝露林鸟喳。

　　竹叶滴翠沁心扉，西山带水来入画。

　　《南崖观月》

　　皓月当空碧如水，古木参天披银装。

　　风起枝摇浮光影，蟾宫折桂入梦乡。

　　《北巘风水》

　　龙头眼睛盘龙山，括苍一脉入上坦。

　　青峰何处烟云绕，北岭选翠黄干山。

　　《碧潭觅影》

　　十亩碧潭已不见，临水一庵更难觅。

　　禅心潭影似梦境，惟有桂香留千年。

　　《虹桥寻波》

　　一衣带水过殿前，两山相峙拱桥连。

　　若寻虹桥卧波处，惟待春秋涨水天。

　　《兴岭听钟》

　　静静湖水传晚钟，声似清风飘天空。

　　门前洄溯静静地，韵入溪流入梦中。

　　《云溪戏筏》

　　竹筏徐徐入山峡，溪水静静映山崖。

　　鸟语花香林深入，疑入桃源渊明家。